番外五·墨月（七）

严格来说，我对相思断肠红无感，但现在，我真切地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掐断她的根茎。“墨月姐。”小兔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身后，怀里还抱着那朵鲜艳的相思断肠红。

“别说了。”我默默地垂下眼帘，甚至没有胆子回头去看她，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定然是一片纠缠的，温柔眷恋的情谊，我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心脏，必然是承受不起的。

“墨月姐不讨厌我。”她加快了步伐，却忍着没有跟我并肩，可怜兮兮地喊着我的名字。“还是说，墨月姐对我的亲近都是骗人的么？”我心下知道她在装可怜，可内心实在软化了。

“你别这样，小舞。”当我将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就已经露出了示弱的意思。小舞一喜，快步跟上来，终于敢直视我的眼睛，目光灼烁道：“墨月姐，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我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复道：“别这样，小舞......”冷战期的时候，我的内心情绪都绝没有此刻这样复杂。小舞怀中，那闪烁着淡淡红光的相思断肠红是，如此鲜红欲滴。

“别逃了，好不好？”她这样说。.......是啊，从前世到现今，面对感情，我没有一刻不再逃避。我祈求有人能给予我一片温暖，却又怕被烫到一般后退。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不知道。但，当我的手揽住小舞的长发，紫木梳顺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经跑不了了。长发化为锁链将我困住，思念与情谊成了最坚固的牢笼，于是，我也不愿意逃了。

我抱住她，抱住心中所爱，抱住这世上最亮的，却愿意为我暗淡的光。“小舞，我会让你失望的。”她冲我吻上来。比阿楚对我的依赖更加激烈，更加放肆。可我觉得，很开心。.......

一曲相思，一曲断肠。我歉意地帮老朋友换了新的琴弦，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古镇已经是我的武魂了，它除了永远崭新能收能放并有些特异功能之外，和普通的古筝似乎并无区别。

彼时已经是五年之约中期，我时常感到心悸和不安，那些小家伙除了荣荣也每一个传回过消息。当年形影不离的几人，两个在星罗，一个在琉璃宗，一个去了极北，一个游离大陆。

一个跟着昊天斗罗历练，还有一个常年失踪的再一次不知所踪。以及，我亲爱的小舞。她生活在她的故土，终日只有她最厌烦的修炼，想必是极为无聊的。我总压抑着内心的思念。

却抑制不住这些思念骤然的爆发，与我来讲，这种情绪与凌迟当真无异。带在学院里处理文件事务的日子也远不如在食堂做菜，至少我还能将心里全部专注在手中的锅碗瓢盆上。

我怕是患了相思病。无药可救。......再次相见，我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地看见眼神空洞的小兔子。她失去了魂魄。我拦住就要朝我下跪的小三和雨浩，毕竟，对妹夫下跪这事不太对。

没什么好怪的，这五年来，我做的心理准备难道还不够么？我将小白兔抱入怀中，失去灵魂的她对我依然十分亲昵。“没关系的。去做你们的事情吧，把她交给我。”我呆呆地开口。

莫名其妙的，我又开始痛恨如今的剧情按照我所知道的那样走了。当令自己痛苦的事情真的发生，提前知道也不过只是凌迟。因为我不能去改变，我一如既往地，令人痛恨的古板。

“是我对不起你。”我亲了亲小白兔毛绒绒的脑袋，那鲜红眸子空洞地注视着我，从灵魂深处透露出来的依赖，让我心痛难耐。“对不起......”泪水到底还是落下了，我从未有一刻。

如此痛恨我的无能为力。......以前是我帮小舞梳发，现在还是我帮她梳毛，我静静地接受院长给我的长假，看着小三几人忙活着唐门的事。我跟着她们走剧情，也调理自己的心情。

我看着他们忙忙碌碌，自己的心反倒是静了下来。其实，失去太多过后，我所求的已经很少了，只要不给我太多，我就不会贪图太多，所以，只要我的小舞还活着，我便心满意足。

于是，我懦弱的想要劝小三放弃报复武魂殿。我并非是什么睚眦必报之人，虽痛恨武魂殿迫害我的爱人，却又不敢去想未来的变故。我这个人本就没什么优点，打退堂鼓最是在行。

反正我的寿命本就不可能比得上小舞，若真要她复活，最后还不是留她一个人思念我么？我劝慰着自己，可我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或者理由阻止小三，她也有自己的父母之仇。

雨浩自然是支持小三的。五年之约时，她们就已在一起了，我不由得惋惜小舞没能亲自看到她们“官宣”，她定会一蹦三尺高。可惜现在，待在我身边占我便宜的只有一只色兔子。

但我骨子里的懦弱，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怨。我怨恨武魂殿夺走我的爱人，也痛恨自己无能为力，我真不想将我的无能托付在小三和雨浩身上，可除此之外，就是放下。我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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