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月光清清凉凉,斜映在床榻之畔,唐九垂下眼眸去瞧。
谢子叙便乱七八糟地躺在床上,被子盖的不匀称,寝衣的衣襟也被挣开了小半边,裸露出小半个结实漂亮的胸膛、肩膀和一截手臂,肩膀一侧隐约有着一道疤痕。
他那一头墨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有的被他压在身下,有的搭在寝衣和被子上,有的落在他外露的皮肤上。这场面分明乱的不成样子,可这公子裁冰为肌,削玉为骨般的模样,硬是给这乱添了几分美感。
呦吼,自己可真是艳福不浅,唐九心中啧啧。
瞬间理解了当初公主为何死乞白赖也要求嫁给这公子——他是真的好看啊。别的不说,单单考虑对着这么个样貌吃一辈子饭,都觉得饭有滋味了起来。可惜了,这个漂亮男危险的很。
她又回神瞅了瞅那一方枕头,依然是半点可以突破的地方都没找到。于是唐九只好作罢,宣告今日的计划失败。
蹲了许久,腰酸背痛,她有些摇晃地站起身。回头又扫了一眼谢子叙,这人的被子依然只盖着半边,如今是初春,裸露的皮肤她看着都觉得凉,可他面色安稳,眼睫也沉静,显然睡得挺好。
‘要不要给他盖一下被子’这个念头在唐九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被她毫不犹豫地否决——万一一碰被子谢子叙醒了,可就解释不明白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旖旎春光看归看,惹火烧身可就是另一码事了。谢公子,那就委屈您晾会儿了。唐九利利索索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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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公子,书院成立第一天,刚刚强调完纪律,就出现这等事,我对你们非常失望。”还没到上课时间,吴掌事将一块酒坛的瓦片,重重拍在了讲桌上。
“聚众烤肉饮酒,简直就是罔顾书院纪律,罔顾众人安危!我可万万没想到,堂堂世家公子们,能做出这等事来,你们将长辈家教,先生教养都置于何地!”吴掌事声音愈发得大了。
台下倒是一派安静。唐九不动声色坐在教室窗畔,余光观察着屋内众人。
“咳、咳咳……”身旁谢子叙却突然咳嗽起来,于是满屋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谢子叙取了帕子,有些歉疚地点头示意。
吴掌事也看了过来,瞧见谢子叙有些没精打采的模样,脸色稍稍缓和:“谢公子的病还没歇好?若是不舒坦,也可请假回寝舍休息。”
谢子叙摇摇头:“多谢掌事关心,不妨事,可以听课的。”
吴掌事微微颔首:“今日下午是骑射课,公子量力而行。”语罢,他又转过头来,语气又是毫不客气:“有人来此是踏踏实实学习来了!就有人来这里捣乱违纪,不务正业!你们昨晚跑的倒是快啊,藏的也严实,但是,我跟你们说,这事过不去!你最好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如若被我发现,势必……”
“吴掌事,且歇歇,开学第一日,孩子们许是难过想家,一时失了分寸,提醒着便是了,先不要为此莫耗神费心了,日后若有人再犯,咱们再记他的过。”冯掌事从一侧小门缓缓走了进来,温声细语地劝诫吴掌事。
而此时,台下又乱了起来。
唐九也终于来得及抽空拍了拍谢子叙,低声道:“怎么?你真病了?”她意识到言语不妥,又补充:“我是说,你又犯病了吗?”思量一二,她又问出一个自己明知道绝不可能的问题:“昨晚那碗药咱们加了樟脑,事后就倒掉了,也没再熬!莫非是因为你少喝了一碗药,所以……”
谢子叙轻咳两声,嗓音微微发哑:“没有。”
唐九眨眨眼:“那如今此番是为何。”
面前的男人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害,你别说,这人长得漂亮了,就算皱眉揉脑袋,都这般好看。唐九瞬间理解了所谓‘西子捧心’的典故了。可面前这漂亮公子却冷不丁凑了过来,毫不顾忌地在她身上一靠,“头有些晕。楚公子,借我靠靠。”
乌木沉水香味肆意袭来,唐九下意识身形僵滞。同时却似乎听见谢子叙轻笑一声。
唐九思量了一瞬这谢公子莫非癖好龙阳,可随后又觉得,如今这勾肩搭背倚倚靠靠,倒也像是兄弟之间的寻常打闹?不能反应过度,以免遭人怀疑。
而此时身旁这公子慢悠悠地:“昨晚踢了被子,又赶上春寒……大抵是着凉了。”
唐九闻言不禁想起昨晚之事,一时甚是想笑,辛苦忍住,佯装出一副惊讶担忧的神色:“不想公子这般年纪还有踢被子的习惯。”
谢子叙沉默半晌,随后道:“说来惭愧,确是如此。楚公子,你我一起打过巨熊,躲过监察,算是过命的兄弟…”
唐九垂下眼睫瞧着他。
“若是起夜时瞧见我踢了被子,麻烦公子帮我盖一下。”
唐九心思一转,笑着拍了拍他:“可惜了,谢公子,我只偶尔有起夜习惯,无法保你夜夜安稳。不过,若是哪次赶巧瞧见了,定然帮公子盖上一盖。”
谢子叙软绵绵道了一声谢,心中却颇为吃瘪。他没有证据,但是他总觉得这个身份特殊的楚婴,和除夕宴自己碰上的那个女子,有一些似有似无的联系。因此他有意让楚婴看见这块玉,且夜里没睡太沉,为着就是引他动手,将他一军。可谁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夜里无事发生,自己还因为没睡踏实不知不觉踢了被子,当真着了凉。而这位奇怪的舍友,他总觉得此人毫无破绽的话语里隐隐带着点跟他不对付的意味。
此时,讲台上,冯掌事的劝诫与吴掌事的激动也拉扯许久。吴掌事颇为不忿,并不肯屈从于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反驳道:“冯掌事,你为人宽厚,但昨日的事就这么算了,这如何能够!且不说纪律问题,就说在草丛生火一事,便是罔顾众人的安危,不知居心为何!”
冯掌事皱眉:“吴掌事言重了,各家子弟都是良善之辈,大抵只是疏忽了安全,而非有什么坏心眼,蓄意想点了学校。”
正说着,他身后,一位身材颀长,墨发飘飘的男子缓步走进门来,身姿似柳,广袖如云,细看来面容也俊美得很。“吴掌事今日这么大的火气。”来人笑呵呵,温言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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