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

温蕙琬由着店小二带到 了云间燕舞，一处烟雨楼景致平平的雅间。

雅间不大，景致在烟雨楼只能称得上中等，但是里面的人却是比起玲珑乔羽（烟雨楼最好的雅间）要紧许多。

云间燕舞。

“世伯安好。”温蕙琬看着里面的七旬老人，问好道。

“小娃子，你是何人？老夫可当不起你这声世伯。”老人看眼手中的茶，头也不抬，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温蕙琬也不恼，自顾自的坐下，又自己给自己倒了茶。

气定神闲的喝了茶，之后才问：“世伯，我不是在信里都写了吗？怎么还不信。”

温蕙琬在重生后，早在如霓岛上就在联络旧友。

而现在是长宁三年，离温蕙琬死去已经过去了七年，温蕙琬死的时候，正是先帝驾崩。

他们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倒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缘分。

温蕙琬死的时候才四十七岁，如今人走茶凉，有些人要不被萧淑儿赐死，美名其曰陪葬。有些人则被发配边疆，可这个发落，到底能不能活下来也要看上天。

到现在，温蕙琬能联络上的基本上就只有两三人，而且都是些老人了。

眼前这位是前朝的丞相——顾惜安，不过他早在咸全十二年就告老还乡，回家去了。

“小娃子，你在信里说你是温皇后在民间的义女秦初？可我怎么听说秦初早在温皇后薨逝的时候就投井自缢了呢？”顾惜安一点儿也不好糊弄，直接挑着难点发难。

“世伯，当初萧淑儿狗仗人势，欺我娘亲薨逝。竟然赶尽杀绝，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的存在。居然找到我家，将我一家人杀害。却对外宣称我们一家受过娘亲恩惠，乍闻娘亲薨逝，一时间天崩地裂，就想着一同去地下，也好孝敬娘亲。”温蕙琬说着说着，不自觉的想起过往，眼泪潸然而下。

顾惜安喝了口茶，吧唧吧唧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滋味儿，又喝了口酒。

看着对面梨花带雨的温蕙琬，莫名有些亲切，就像是相识已久的人一样。

太奇怪了。

“那你为何直到今日才来找我？之前怎么没来？”顾惜安将话题引开，也不说信不信。

温蕙琬还是有些心里打鼓，这些话真真假假，秦初已死，自己的话还是有着许多漏洞。

“世伯，不是我不愿早日联络您，而是之前我根本出不了门。为了活下去，我终日在深山老林里，直到听到萧老狗要为她的儿子选秀，我才出来，这可能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了。我必须要抓紧。”温蕙琬止住了眼泪，顺手摘了面纱。

顾惜安乍一看温蕙琬的容貌，还是有些惊讶，此女子美貌异常，不像是平常人。

而且温皇后微服出访时，收养的那个女娃子秦初，他也见过，并没有如此倾城容貌。

顾惜安心中渐渐生疑，却又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小娃子你倒是说说，是个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当秀女，入宫。”

温蕙琬的话有若平地惊雷，吓得顾惜安破口大骂：“胡闹！且不说你身份特殊，万一被发现是个什么后果。单就萧淑儿就不可能让皇帝后宫生出太大乱子，而且还有个摄政王虎视眈眈，巴不得除去皇帝，自己当。”

顾惜安说得急切，又喝了口茶。

“现在宫中正是多事之秋，现在的皇帝，表面上唯唯诺诺，不成大器，实际上正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将摄政王连同当今太后一网打尽！这滩浑水你一个女娃子去做甚？”顾惜安看着温蕙琬的娇颜，不由得叹口气。

“况且你这个女娃子生得如此貌美，去了宫中定是椒房盛宠，如此招人，怎么可能复仇呢？女娃子，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温蕙琬淡然一笑：“这么说，世伯，你是信了我的身份？”

顾惜安一噎，吹胡子瞪眼道：“你个女娃子心思倒是转的快，老夫好好教你，你倒是净过我扯些有的没的。”

这话里话外还是没有要承认温蕙琬身份的意思。

看来还是要说一些体己话了。

“世伯可还记得当年娘亲带我去过秋薰？那次谁也不知道我们出去了。也是那次我们才知道你与秋薰的关系……”

“住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惜安一听这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狼，勃然大怒。

说话间就已将随身携带的佩刀抵在了温蕙琬的脖子上。

霎时间就见一道血线出现。

“世伯这是做甚？你不是不信吗？那我就得说说只有我们知道的事儿，不然如何才能让你信我？”温蕙琬凉凉的开口。

仿佛没有置身于顾惜安刀下一样，依然不动如山，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威胁之意。

“好好，不愧是温皇后养的女娃子。胆量惊人，不错不错。”顾惜安将刀插回去，说了句不知是贬是褒的话。

温蕙琬拿出手帕，擦干净了脖子上的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又过了半响，顾惜安不耐烦的开口道：“你个小娃子，费尽心思让我出来。结果现在却自己一个，也不说话，就这样晾着我？”

温蕙琬道：“当然不是。我今日约世伯您出来，正是为了秋薰一事。”

顾惜安道：“老夫也看出来了，你个小娃子是个有主见的。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再找老夫我。你既敢说出当秀女入宫的话，老夫猜想你八成已经将此事办好了。毕竟选秀早就结束了。你且说说你入宫去是个什么位份？”

温蕙琬看着顾左右而言其他的顾惜安，也不恼，顺着他的话头向下说：“正四品柳昭容。世伯您看，这位份可还行？”

顾惜安砸吧砸吧嘴。

又喝了口酒，手却摸上了腰间的刀。

温蕙琬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心中暗道糟糕。又细细回想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话说错了。

顾惜安可不知道她这千回百绕的心思，直接发难道：“正四品柳昭容？姓柳？鹤甯中姓柳的，还能被入选为秀女的，只有江南织造总局了。可是什么时候温皇后和柳府有过关联？老夫可从未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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