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云絮儿吵完一架后萧恪就后悔了。其实他一早看出来了自家娘子是不愿意接这个差事的,只是安南王话语间逼得紧,又无什么不合理之处,若是执意推脱便是折了他的面子,终究是不好。他将话头递给自家娘子,想着但凡是絮儿说出半句推脱之词,他便能顺理成章的拒绝安南王。然而,他还是不够了解云絮儿,没想到她会同意。如此一来萧恪便再没有什么立场来阻止这件事了。
萧恪也曾想过,这或许是安南王设的一个局,只是事情发展到目前这一步并无什么十分不妥之处,左不过是件“强人所难”的事罢了,于大体上说还是安南王承了萧家一份人情呢。不过前些年自己无意闯下的祸事的确给安南王带去了不少的麻烦。那段日子安南王不仅被皇上夺了仅有的那点职权,还被禁了三个月的足。头几日安南王还写些折子请罪,可这些折子皇上看都没看就驳了回去,只留下一句“汝当静心思过” 算是了结了这段风波。说来也怪,这安南王自那日之后便真的一步也不曾踏出过王府,白天黑夜王府大门紧闭,只留下一扇小门供府里的管事偶尔采办些瓜果时蔬。百日之后,府门重开,安南王也成了京城里有名的闲人,牡丹楼是不敢再去了,终日只能养些花鸟鱼虫,收藏些奇珍古玩,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安南王心里算是记下了这件事。哪怕是那日答应了以酒解怨,也免不得一时兴起想要刁难一下萧恪,最好能让萧恪也折折面子,那才令人舒坦。
赌气归赌气,云絮儿撇下他走进人群的时候他慌了,再次跟上去发现已经看不见人影。于是四下寻找,以为她会回家,但萧恪跑回家问了门房,他们说没有见到云絮儿回来。于是萧恪再次返回街上挨家挨户询问,转进一家布庄,和店主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却才发生的一切事。
原来,与安南王那家酒楼两街之隔有一户人家,主人叫做周纬,祖上是做茶叶生意的,代代经商,到他这一代时家中颇有些资产。这周纬平日里与人和气,常常接济邻舍穷人,几十年间也从不与人争吵,乡里乡间对其为人无不称赞。只是娶妻较晚,因此年近半百时才得了一个儿子十分疼爱取名周璃,从此更加乐善好施,为的是感谢上苍给他赐下爱子,先皇感念其善,特赐员外郎一职,渐渐地大家便都称他为周员外。
儿子一天天长大,容貌也愈加俊朗,眼看到了弱冠之年也该娶妻,周员外便开始张罗着要为他讨个贤内助,只是为他说亲的媒婆来来回回跑了百十趟,介绍的姑娘也有几十家,这周家少爷竟没一个能看上眼的。起初周员外只当是小儿眼光挑剔,遇不上合适的,谁知突然有一天夜里他亲眼看见儿子将一美貌少年带进房里,直到次日清晨才被送出府外。周员外觉得奇怪,特地暗中调查了这件事,一调查才知道原来街坊邻里早就传开了,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这时,他才明白儿子竟是断袖,有龙阳之好。周员外虽羞愧难当,却不知如何管教儿子,只好将行更多的善事来弥补心中的愧疚。如此一来,周璃便更加肆无忌惮,常常在街上物色中意的郎君,看上眼的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得到。或是金钱收买,或是盛情相邀在府中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普通人家的公子心性不够坚定的便被外物所吸引,不肯再离开周府。不过最多也就是十天,周璃便腻了,给一笔钱将人打发出去,再不许他进周府。若遇上一些宁死不从的,也不会强迫,但要拿东西来换,至于是什么东西那要看这位周少爷喜欢什么了。也许是一个花瓶,也许是一幅字画,总之不论价格全凭心情做主。
今日正巧赶上周家少爷出门,早些听得消息的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回家躲了起来,若是来不及回去的,相貌平凡倒还好说,生的俊美的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那店主人还说周家少爷今日在酒楼门口确实掳了一个人回去,只是听说并不是什么少年,反而是位姑娘,这一举动也令大家摸不着头脑。只是那位姑娘是否是萧恪要找的就无从得知了。
萧恪听得此事,着实被吓了一跳,更是充满了懊悔。临走时他为了不致招摇,特意没有安排轿子马车,本以为在天子脚下又有自己亲自陪着,不会出事。如今看来,此举实在愚蠢至极。不过此时不是该后悔的时候,他来不及多想,让闰乙回酒楼请店家安排马车,自己径直往周府而去。不管絮儿是否真的被带进了周府,总要亲眼确认后才得心安。眼下虽急,礼数却是一样都不能少,等到守门的小厮通报之后萧恪才进得府门,强忍心中焦急询问了一番,最终确定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正是云絮儿。周璃不近女色,也许掳了云絮儿只是一场意外。萧恪只有这样安慰自己才不至于当场揪住周璃打他一顿。见到自家娘子的那一刻,萧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有了安放之处,种种担忧顷刻只剩下心疼与愧疚。这种情绪他此前从没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体会过,何时有的,他也不知道。不过,他此刻并不想深究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他想要的不过是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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