鹍妃胞弟叶戚赶来时,看到了那封信和火铳枪,叶戚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火铳枪拾起来,仿佛怕弄碎了一样。
“姐姐,这下可以确认,对方就是梵音阁了,此皆为真迹,并无作假可能。”叶戚为鹍妃分析道,言语里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好弟弟,如此,那我们掌握钱与权的机会,带着母族一同将这个天下握在手里,再现武周之光景的机会,不就妥妥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么,此次务必做到,机不可失!”鹍妃激动地说道,仿佛下一瞬她便能坐在龙椅上,开始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那我们就要考虑一下怎么杀李贼了,不是吗?”鹍妃又回到了冷静的状态,开始商议如何杀西厂李公,眼神里不是想杀人,而是充满了对钱和权的嗔痴。
“这……”计划刺杀西厂李公这一事终究是让叶戚犯起了难,毕竟李公这人是多年来的老狐狸了,在朝中地位较高,也是西厂总督,可不是能随便说杀便能杀的,“姐姐可否听过,借花献佛,借刀杀人?”
“哦?”鹍妃侧耳与其。
“那封信上所说,【孟陬之前,涪州共商 】那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如我们在这余下的时间里想想,当今朝中何人与西厂李公明显有仇怨?”
“你是说……”鹍妃有些疑惑,又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隍柏?”
鹍妃口中之人,正是当朝吏部右侍郎,隍柏。据悉,隍柏出身卑微,本有机会成为吏部尚书,可是,终究是不敌那些达官显贵们,有钱有权。那些达官显贵,给西厂李公暗地里送去了来自西域的各种珍稀之物,买通了西厂李公的人脉关系,得到了西厂李公的支持,隍柏便被一脚踹下去当了个吏部右侍郎。他本来有这个才能,可惜命途多舛,好好地一张牌打了个稀烂,就因为没有去拉西厂李公的关系。
后来在吏部尚书的一次生日宴上,吏部尚书喝醉了,这才道出了真相。知道真相后的隍柏气的直跺脚,可也自知其不过是人微言轻罢了。可是自那以后,朝中人人皆知,隍柏对西厂李公心里一直存有过节。可每当人提及此事,隍柏总只道自己是清流一派,不与宦官同流合污。西厂李公见其官位低微,也并没有与之相计较。
“姐姐,眼下咱们正有一机会,或许可以一试,”叶戚抬起头来,对上了鹍妃持续疑惑的眼神道,“半月之后不就正是佥都御史吴夷的生辰宴吗,六部六科,还有大理寺,内阁和翰林院,西厂东厂都会前去祝贺,这不就是恰好的机会吗?”
“吾叶氏一族,有汝此等聪明绝顶之胞弟,真是幸运至极。”鹍妃夸赞叶戚道,表示自己也认同他的想法。
“到时候,吾等可以这样……”叶戚凑近了鹍妃的耳畔,娓娓道来。鹍妃听得直点头。
而在另一边,靳禾通过自己的探子亦是知晓了这叶氏姐弟的计划,靳禾坐在书案前,读完探子带来的信后,冷笑着将信销毁掉了。染上焚火的信纸,跌落在了装满纸灰的铜钵里,就像这叶氏姐弟二人,最终会以惨烈的代价,消失于这个铜钵一般的陷阱当中,随着火焰的燃烧,不断地被烧黑,直至消失。
不日,便到了佥都御史吴夷的生辰,八方来贺,人潮如织。西厂李公和东厂锦衣卫指挥使靳禾带人也来了。
吴夷一见到这两尊大佛的到来,便立马起身作揖道:“敝人感谢二位的光临,正是因为有了二位,吾府邸才会显得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御史大人见外了,咱家与汝皆是为陛下,为大明服务,都是一家人。”西厂李公笑着眯眼招呼吴夷坐下道。
靳禾抬手作揖,缓缓说道:“那吾便祝御史大人,岁比椿龄,福泽长绵。”
得到靳禾的祝词,吴夷更是吓得连连回礼道:“多谢靳指挥使的祝词,敝人深感荣幸。靳指挥使、李公公,还请快快入座吧。”
西厂李公经过吴夷身旁时冷哼了一声,似乎在说:“算你小子有眼力见。”
于是勾心斗角的生辰宴便如此开始了,佥都御史吴夷十分小心,生怕没有招呼好所来的宾客,他天生性格便如此胆小。尤其是听过靳禾【鬼面阎王】之称号,更是害怕得不得将这尊大佛供起来。
吴夷一边喝酒一边仔细察言观色,看着大家喝的很尽兴,便道:“诸位贵客,难得有这么一日吾等一同与花前月下饮酒,不甚畅快,不如,我们一同来对个行酒令,如何?”
在座各位听到后,人人皆面露喜色,端着清流形象的隍柏知道,他崭露头角的机会来了。
于是自告奋勇,抢先作令道:“天子门生,状元及第,左探花右榜眼,前呼后拥,三篇文章,四海闻名,好不欢心。”
此时,叶戚便站出来道:“上有天堂,下有地狱,左金刚右菩萨,前韦陀后观音,三支清香,四跪八拜,一片诚心。”
叶戚怼得隍柏不得不自罚一杯酒,于是隍柏接着道:“天门冬,地骨皮,左防风右荆芥,前胡厚补,三片生姜,四颗红枣,一支灯芯。”
叶戚便接着怼道:“天上无片瓦,地上无寸土,左少门右缺户,前欠围墙后没遮拦,三两黄酒,四人想喝,何忍于心!”
这更是怼得隍柏无话可说,场面一度尴尬,佥都御史为了暖场,便哈哈大笑道:“吏部右侍郎啊,这是在逗我们大家开心呢哈哈,既然酒令失败,那便罚你饮尽这一大壶的神曲酒,也算是为吾等助助兴,你看如何?哈哈”
隍柏给气的脸红脖子粗地,连饮数杯,终于自己默默将佥都御史赏赐的神曲酒一饮而尽。
“嗝——”奈何隍柏酒量不好,一壶酒下肚后,打了个饱嗝,惹得哄堂大笑,于是吴夷便命人将隍柏带去客房休息,免得在这里像个戏子一般让人贻笑大方。
酒足饭饱之余,有个奴仆走到了西厂李公的身旁,说是李公身边的一个线人有要事与他商量,西厂李公依旧不慌不忙地摇扇子,对身旁人道:“知道了,且让他等着吧,咱家过会儿便到。”
待西厂李公从宴席上找借口说身体不舒服出来时,身边的奴仆便把他引到了隍柏所休息的客房。西厂李公一进去,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酒臭味,房间的烛火一下子被暗中的人吹熄灭掉了,略感不妙的他正准备往回走,不料,被人从身后用刀架住了脖颈。
西厂李公便装作很害怕得样子,道:“你……你要对咱家做甚,咱……咱家没惹你。”
“少废话,”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从西厂李公的身旁传了过来,“你是没惹我们,可你现在只有死路一条,只有你死了,你的头颅才会成为我们的金钥匙。”即便没有光的照射,西厂李公也能感受到身旁那个女人现在看着他的项上人头的眼神,有多么痴狂。
“哦,是吗?那你可能要对咱家失望了。”西厂李公的语气一下子变了,从唯唯诺诺变成了运筹帷幄的冷静,因为他早就已经听到了外面一大批人的脚步声,他料定,此时能有如此能力带人进来营救他的,只有那位鬼面阎王能做到了。那佥都御史更是不敢拦住他这尊大佛。
早就已经清楚鹍妃和叶戚计划的靳禾,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带着一大堆的锦衣卫一脚踹开了醉酒中的隍柏和西厂李公所在的客房,一下子制住了企图威胁西厂李公的女人。
乐玄和庞参一同架起了这个女人,到了靳禾的跟前。清冷的月光下,照出了靳禾的下颌线,还有他眼底的冷漠。靳禾抬手一下子扯下了这个女人的面具。在场众人发现——竟是朝中的鹍妃娘娘!
“哈哈哈哈哈,”西厂李公淡定地摇着手中的扇子,继续嘲讽着笑道,“多亏了靳指挥使的及时相救,不然再晚点,咱家着项上人头可就要落地了。”
西厂李公一转身,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衣,被架着的鹍妃,便接着嘲讽道:“看来鹍妃娘娘是想嫁祸于隍柏那个蠢东西而真实目的在于想要咱家的命吧?”西厂李公在鹍妃一旁左瞧瞧,右瞧瞧,“看来这与靳指挥使的管理的废太子一案还没处理干净啊?那咱家便不打扰靳指挥使破案了。”
“请便。”靳禾抬手,将右侧的道路让给西厂李公出去了。
鹍妃被架住后,一回头,瞧见靳禾不仅抓着她的胞弟叶戚,还有那个把西厂李公带来的奴仆,嘴已经被抹布堵的死死的,还是激动地发出了“唔唔”声,而一旁同样被架住的剩余二人,早已被打晕了。
更绝望的是,她看到靳禾手上有一沓纸书,看封面她便能知道,那是她同其胞弟叶戚,其母族之间的信件。
她想冲上去抢走那些信件,她不肯认输,可是还是被架得死死的。
她什么都做不到。
靳禾腹黑得说道:“就您这脑子也想效仿武曌,你连她一丝头发都比不上,你的春秋大梦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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