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细作!敌军趁咱们大营空虚……”
“什么?!营中留守兄弟们怎么样……云……!”
“将军!那些畜生……他们把人都杀了,云先生也……他们不是人!”
“什么!”
季荀刚刚杀退第三波不要命似的蛮子,援军迟迟不到,饶他天生神勇,也不免心生迷茫。暗红的血把红缨粘成缕, 顺着枪尖一滴滴落在焦色的大地,他俊美刚毅的此时脸庞一片空白。
“卿卿……”
“将军,那些蛮子又来了……”
刚刚来报信的小兵脸上分不清是土还是血,狼狈不堪,也遮住了他脸上和大多数将士一样的麻木与愤恨。
蛟龙沉海,日落西山,昔日帝国蛀虫横生,腐朽如垂暮老者,朝堂上下,无不醉生梦死,勾心斗角,外敌入侵时,一个个贪生怕死,忙不迭把季将军推上战场,全当不知这位少年将军已被他们以“莫须有”的罪名下狱一年之久。
求教的信号早已发出,却迟迟不见援军的脚步,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凉城,河玉,沙城!难道庙堂忘了被连下三城的耻辱!
不甘心啊,绝望呵!
多智近妖的云先生,溅出的血还在他脸上烧灼,可人却早已渡过忘川。
此时的他们,应该要去追寻云先生了吧。
“卿卿……卿卿!”
季荀眼中流下血泪,可他却毫无所觉,他凤眼大睁,映出对面敌人狰狞的面孔。
“是季荀害了你,季荀一定亲自向你赔罪。”
他喃喃道。
“兄弟们,随我冲锋!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破烂的猎猎披风后,是艰难用剑支撑身体的几百战士!
“是!”
已无需吹响号角,所有人沉默地赴这场必死的杀局。
季荀身后的人一个个倒下,他将长枪送进最后一个站着人的胸膛,很快眼前也一片模糊。
白衣飘飘的人笑着向他伸手。
“卿卿……”
他几乎要醉死在这场温柔,就这样也好,倒在这边关,也算是……与君同椁。
天色微熹,为这场旷日的战争披上一层薄纱,日轮缓升,远处传来古朴苍凉的号角。
“将军,援军……”
他仿佛置身一片虚无,所有的呼唤都影影绰绰听不分明,他微微笑着,仿佛陷入一场久别重逢的美梦。
香风沉沉,夜雨秋灯。
一身白色直裰的男人面如寒霜看他,“你可知此去极有可能埋骨异处?更何况这朝廷陷你害你,防你用你,可值得?”
他鲜见一向冷静的他发脾气,手足无措地哄他,却又碍于礼法不得上前。
“卿卿……”
“说了别叫我卿卿!”
“三殿下。抱歉。”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君!”
“抱歉,虽朝廷陷我害我,可黎民无辜,我是一名战士,季家满门忠烈,无一选择死在敌人手中,抱歉,我……”
季荀红着眼抱住他,力气之大仿佛要把他嵌入骨髓。
云佑晏面无表情瞪大眼睛,眼中亦有水光隐现。
“都说了别叫我卿卿。”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和你一起守这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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