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到我身边,原是应该做的。”旐湄低低答到,没有用敬语,她在试探他的心意。
意料之中的,辰硕抬眼盯着她,眼眸深邃,划过无限深意。旐湄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但也不甘示弱的对视。
“呵。”辰硕轻笑一声,无半点怒意,又将视线移开,继续逗弄熟睡的公主。
不过一刻钟,婴儿醒了便嚷嚷,乳娘进来准备喂养孩子,他才彻底收回了注意力,转而吩咐道,“务必照料好公主。”
“奴婢自然尽心尽力,必不敢有半点失误。”乳娘行了个礼,伸出手去揽孩子,动作柔缓也不失力道。辰硕颔首,随后与旐湄一起离开,乳娘微微偷看一眼,真真是一对壁人。
茯苓瞧着他们走远后,才进了公主的内室,看着乳娘小心的模样,稍稍放心。
“看什么呢?”茯苓拿着熬好的辅食进了门,乳娘见了,忙将公主放好,微微福身,接过了她手里的碗,笑道,“老奴瞧着,皇上与婕妤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茯苓听闻此言一怔,随即赶紧道,“此话你我说说也算了,外人切不能失言!”
奶娘意识到自己的失语,连连陪笑自己的不是,随后开始专心的喂起公主的辅食。
堂内辰硕静静的坐着,旐湄修剪着内务府新送来的插花,隔着幕帘,微微风进了堂内,倒显得一向温热的屋子吹了些许凉爽。
他静默的看着那盛开的花朵,花瓣粉嫩而舒展如同绫罗舞裙,娇艳夺目。
突然发问道,“你今日与程修华起冲突了?”
旐湄一愣,心中暗道后宫之大真是哪里也逃不过他的耳目,手上却是放下那把轻微的剪刀,含笑道,“是。可要治嫔妾的罪么?”
辰硕欲言又止,囫囵半天才吐出一句,“你不必与她计较。”
程语惠出身高门,虽不显赫尊贵,却也有些权势。皇帝给她如此高的位分,后宫人人知道她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却也因为她的骄横而使棠棣宫严苛,是矣也不算辜负这主位。
她的父亲从事运盐一事,原本兢兢业业,江州一事先帝的赞赏让他得意忘形,因此子女随父母,程家的嫡出女儿才如此嚣张。旐湄心下有疑,想来事干朝政也不在过问。
不过半晌,他起身离开,独留些龙涎气息似有若无萦绕身侧。她才敛了神色,怔怔的,看着他方才坐过的位置出神。
辰硕走时听几个宫女道两人才是宜室宜家的桃李之花,却被茯苓训斥,“休要胡说!”
辰硕自然明白,她而今是妾室,这样的话传到皇后的耳朵里,便是无视正室威仪。
微微发涩,面上也带些苦笑,他自知曾经,她们也算是一对神仙侣。
昔日母后在世见过她一面,他刚刚立为太子不久,也曾笑着调侃这女儿生的好,虽娇纵却不失礼数,颇有世家风范,若是喜欢娶来做太子妃也是应当的。当时两个人都闹了个红脸,他还是翩翩少年郎,只一味的嗫嚅着推拒母亲的好意。
他偷偷去看紧依偎在母后身侧的她的模样,身材匀称而纤细,眉眼细腻,面颊捎带红晕。母后微笑着揽过两个孩子。那时皇贵妃虽进宫数年,不过是个贵仪(从四品之首)根本不足为惧。昔年那样的好光景,人人皆羡之。
几年后太液池一事,皇贵妃势盛,先帝病弱,母后被欺压,不过剩下廖廖几口气撑着。他一时心灰意冷,咬着牙下了江南,势必除去这一方宦官掌权。
旐氏一族乃大寰开国功臣,祖上三代效忠,帝王给予无上荣光,右相见皇贵妃一脉势盛,也怕威胁自己的地位。便提出将一直爱慕太子的小女儿嫁给太子。以扶持太子上位。
对皇后说无情也是不可能的。旐维与他同甘共苦,再江南三年,那段日子才真真儿当得起同舟共济。宜室宜家,溱溱是也。
回过神来,已是站在此地良久,腿脚都有些酸软。身后的宁康自然是一直站着等他的。
他才回了神,快步去了琼玉阁。自古以来帝王收藏珍宝的地方,细细挑选了一副玉镯,亲笔一封书信道,“宁康,你回去走一趟。务必将这个亲手送到瑾婕妤手上。”
宁康脸上诧异,竟让皇帝亲笔赠送,那玉镯是何等的珍贵的东西。却快速道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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