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宋寻卫璟：我定会生死不负

小时候宋寻总抱着宋申的脖子撒娇：“爹爹喜不喜欢阿寻呢？”

宋申最宠这个女儿。若说对两个儿子都是严厉，那么连带对他们该有的爱意，都投注在了宋寻身上，他总抱着宋寻，与她小小的额头相触：“爹爹最喜欢小阿寻啦。阿寻是爹爹的心肝宝贝。”

他的确宠她，简直溺爱，在这样的爱里宋寻没有变成一个混世魔王，她自己也觉得十分了不起。自小她想做什么，宋申便都由着她去做，从不逼着她做她不爱做的小女儿之事，他爱看她欢喜得意的模样，那模样让他也欢喜得意。

可那个晚上，宋申却让宋寻跪在宋家祠堂整整一夜，手中的木板一下接一下，重重地落在宋寻身上：

“谁准你擅作主张！谁准！”

她不知道爹爹竟是这样厌恶着卫璟的，正如她不知道那些政局上的风云会因为她嫁给卫璟而怎样诡谲变幻。

她疼得嘶声不断，可却硬是没发出一丝呻吟。宋申已至不惑年岁，体力不比当年战场上驰骋时的无穷尽，扔开沾了血迹的木板，他恨声道：“你如今还要嫁那卫璟么？”

宋寻松开咬紧的牙关，下唇已被咬破，嘴里蔓延着血腥味。她只道一个字：“嫁。”

“我宋申白养你这么多年！”宋申无奈道：“你信不信，他永远不可能真正喜欢你，他靠近你是有他的目的！”

宋寻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血丝，垂着眼道：“就算这样，我也愿意嫁给他。爹爹为什么不能成全阿寻呢？”

“成全？好啊，成全……养你十五年，就换来这两个字。”

宋非宋同闻讯赶来时，只见到宋寻跪在地上浑身是血就要失去意识，自家爹爹无力又坚硬地站成一座石像，声音从没有那样的失望又那样苍凉：“好，我成全你，换你此生，别再入我宋家。”

宋家两兄弟异口同声惊道：“爹！”

宋申转过身去，冷冷道：“把她送走，送去卫家，我再也不想看见她。”

将军府本有府中的医者，可宋申下了令不许替宋寻疗伤，那时已是深夜，街上更没哪个郎中会开着门，无奈只能把宋寻直接送到卫家才能有生机。

宋非背着自家妹妹，后背渗出滑腻温热的液体，不知是泪还是血，宋同随同着紧紧握着她的手怕她昏过去。她声音微弱，像个小孩子一样胡言乱语：“怎么办呀，哥哥，爹爹不要阿寻啦。”

宋非道：“还有哥哥，大哥和二哥还要阿寻。”

她的泪水打湿他的后颈，细细的孱弱哭声就像小狐狸的嘤咛。

卫璟随意披上外衣出来见到宋寻惨状的时候，一张脸瞬间冷峻下来，接过已经不省人事的她便沉声道：“是谁？”

宋非严肃道：“这是我们家家事，你倒不必管。人已送到此处，你好生照料她。”

卫璟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我会。”

“她为了你已经同家父闹掰，我与兄长以后估计也不便常来见她。”宋同道：“此后她身边便只有你了。你万不能负她。”

他沉沉的眸光落在怀里人苍白的脸上：

“生死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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