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太迟了

白素薇定了定神，甩了甩颤抖的手，将信轻轻拿出，缓缓展开，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

素薇:

你还好吗？

我猜，这冷宫，你终有一日会回来，这荷包，我替你好好留着了。

素薇，我隐隐猜出你是谁了，你是巫毒谷谷主的孩子吧？

你来我家时，正是巫毒谷被屠的那一夜，你那荷包，材质价格不菲，断然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别的大户人家的孩子，也不会不远千里专门丢在这里，再者，既然是不要的孩子，为什么会取名字，还取那么好听的名字？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你是被放在逃命的路上的，那个抱着你的人已没有活路，只能将你放在树洞里，希冀你有造化能活下去。

十几年前我听送饭的人说姚晨中了七寒毒，我便隐隐猜到，或许是你知道了自己身份，那七寒毒出自巫毒谷，大楚皇室把守此毒向来森严，怎会凭空出现？又怎会恰好出现在姚神医之女姚晨的身上？

我已不久于人世，你看到此信，不知已铸成什么样的大错，我没资格劝你原谅，劝你放下，只希望你报完仇后，隐姓埋名，此生安好，还有，不要牵扯无辜，素薇，珍重！

叶清”

素薇，珍重！

若她只是白素薇，尚可得此生安好，可她若只是白素薇，那就无法令大楚皇宫倾覆，大楚江山易主，报了大楚皇帝无辜囚禁叶清和白念之仇！幸而，她不止是白素薇，更是巫素薇！

只是巫素薇此生，从重回巫毒谷，成为巫毒谷谷主之后，便得不了此生安好了。

她的计划，从重回巫毒谷那日起。

在巫毒谷将白楠养到三岁，除了日日过问一些细则，每日除了打坐练功，便是训练死士，她要的，不只是大楚倾颓，是整个天下！

只有整个天下在她手里，万一哪一天她在世的消息被世人知晓，她和白楠，才能活下去，她可以不为自己打算，她必须为白楠打算，那是她一手养大的，更重要的是，白楠是白霜的孩子，是叶清托付给她的！

她为了倾覆大楚，暂且放下了灭族之恨，暂且饶过了带人灭她巫毒谷的人，让那人成了她的助力！

她利用楚子航夺得天下，待事成之后，她再杀了楚子航，将天下收入囊中，拥白楠为皇，只要白楠做了天下之主，那就算天下人知道白楠是她养大的，也轻易动他不得。

她轻轻将信折好，放回木匣，将盖盖好，抚摸着盒身，声音低沉而哀伤，缓缓道:“姐——”她说过，此生再不唤她一声姐姐，低头，叹息一声，似下了决心般，道:“姐姐，太迟了，太迟了——”

她在那屋内留了许久，红着眼眶，抚摸着盒身，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一遍一遍地说太迟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没了声音，她已调整好情绪，带着木匣，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抬腿迈开脚步，那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

走出宫门口，她又回了一次头，将宫门轻轻掩上，支呀一声响后，一切归于平静，好似她从未来过。

她静默走出皇宫，跨上马，一夹马肚，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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