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照

刘淑贞的红嫁衣赶在结婚前就做出来，佟松月替她去取，裁缝说她结婚的日子赶在年前，怕耽误了日子紧赶慢赶，熬了好几个大夜。佟松月看衣服上的绣花确实漂亮，虽然赶得急，但针脚细密有序不乱，说以后要是做衣服一定还来他家。裁缝高兴的给她包起来，送她出门。

“月，你还有钱吗？借给我点。”趁着刘淑贞去西屋试衣服的空当，佟松绅悄悄拉过佟松月。

“前刚发工资，咋了？”

佟松绅说前几天他晚上有点事耽搁了，回来得晚，刘淑贞不放心他，想去学校找他，结果没有通行证被拦在租借外面。佟松月还好奇没有通行证，她上次怎么找到医院的。佟松绅说他也说不清楚，只是听刘淑贞跟人趁乱混进来的。佟松月也没有追问，只是说下次来的时候会带钱来，通行证要花不少钱，也要靠关系才能买的到。

趁着今天天气好，佟松月提议去结婚照，刘淑贞还是怕花钱，拗不过他俩，穿上那件新旗袍。三人来到照相馆，按摄影师说的佟松绅和刘淑贞并排坐好。随着摄影师按下按钮，闪光灯一闪，腾起一阵白烟，佟松绅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停留在此刻。爱人就在身旁，时光静好。三人又拍了一张全家福，照片冲洗需要一段时间，佟松绅留了名字，过些日子再回来拿。

深秋，风里带了寒意，今天就是佟松绅结婚的日子。新娘子不能在自家待着，便和巷子口那家独居的沈老太商量着让刘淑贞在她家上花轿。到时候让沈老太坐主桌，当刘淑贞的娘家人。街坊四邻都带了贺礼，艰苦的岁月，日子都不好过，带的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带粗布料的有，带茶叶的也有，大白菜贴上红纸也算一份。院里摆桌放着酒壶茶碗，远远就听见唢呐吹吹打打的声音，佟松绅胸前戴了朵大红花，从屋里出来迎接花轿。掀开轿帘，刘淑贞盖着红盖头端坐正中，哄笑声中佟松绅背起她进了屋。

佟松月正忙着端菜呢，却听见有人叫她，一回头居然是老家来的人，白染金。“小鹿，你怎么来了。”白染金小名白鹿。小时候佟松月去他家玩，白染金身体弱，白太太总在后面跟着喊白鹿慢点跑，白鹿小心点，白鹿别磕着。久而久之，佟松月笑话他是只娇贵的小鹿。他本人倒不是娇气，只是白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全家都拿他当宝贝。

“在下白染金”他穿了芦麻天丝印花圆领琵琶襟坎肩，里面是棉布提花长衫，一看就价格不菲

“好的，小鹿。哥，小鹿来了。”佟松月调皮地继续喊他小鹿，还故意特别大声给佟松绅报信。

“小鹿？哪个小鹿？”佟松绅还疑惑呢，见了白染金才反应过来，妹妹叫的是他的小名。

“在下白染金！”白染金抱拳作揖，对佟松绅一鞠躬。

佟松绅也抱拳作揖回拜，“不知鹿兄为何事而来？”说完他和佟松月都憋不住笑出声，白染金黑了脸，感情他自我介绍半天都白介绍了。

“都多大人了，还叫我小名。”白染金从身后小斯手里拿过点心。“我刚到上海，听人说你也在上海，打算过来看看你，带了包点心。没想到今天你结婚，回头，我再给你包个红包。”

“咱们不来虚的，我知道你家布料生意有的是钱，给我买张通行证就行。”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佟松绅不跟他客气，缺啥要啥。白染金也不跟他客套，应了下来。

席间，佟松绅把酒三巡，寒暄过后。白染金得知结婚的不是别人，正是佟奶奶买回来打算做童养媳的刘换娣。佟松绅还煞有介事地更正过来，刘淑贞。白染金老大不乐意，他爹不是反对包办婚姻吗，当时两家说给白染金和佟松月订个娃娃亲，还被他爹拒绝了。佟松绅酒喝多了，说话都大舌头，这叫包办下的自由恋爱，你个小鹿懂什么。白染金虽然无语，但也不和他计较，自顾自的喝酒。佟松月怕佟松绅喝太多，端走他俩的杯子，让他俩多吃菜少喝酒。一直到了傍晚，人渐渐走光了，白染金一直待到最后，简单说明自己来上海的原因，留了地址，让佟松绅有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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