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七宝斋一事我一直存有疑惑,矿地虽偏,但尚在进都的管辖范围之内,而且运输这一路要经过多处查验,为什么这笔“生意”进行得如此隐蔽?一直都没人发现,上报?”
钟玉渌一点就通,“所以在他提到太傅的时候,你就把这件事跟他联系在一起了?”
苏怀清点头,说:“而且如今的京都令尹是父亲的门生。但此事仅凭猜测,所以事先便没同你说明。”
而且于私,事情关系到他的父亲,他也不愿相信这是有他的参与,也不会在事情弄清前让他人知晓。
钟玉渌也知道其中的关窍,没有多说,惩罚性的敲了下苏怀清的头,“行了,这事我让暗楼去查,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这儿子当的也太不容易了,真想把他娶回家,别管娘家的事了。但血缘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得让人无可奈何。
“嗯,多谢。”苏怀清淡淡的说。
“谢什么谢”钟玉渌没好气的说,“你能少气我几回,我都得谢谢您了”
苏怀清认认真真的回问:“那谢您不生我的气?”
钟玉渌一时无话可说,伸手在他的腰侧拧了一把,听到苏怀清轻吸一口气赶紧放手,“你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怪你。”
这副委屈样着实有逗笑苏怀清,“那你就怪吧,我不介意”
“说了舍不得。”钟玉渌闷闷的说,突然又起身,严厉的说:“睡觉,这都又到什么时辰了,江景枫说了你不准熬夜,不准过度操劳,不能……”
“好了。”苏怀清无奈的说,“我有这么麻烦吗?这就睡,你也早点休息。”估计是烧昏了头,明明躺了一天了,但他现在又有点困倦了。
“嗯”钟玉渌看着他缩进被窝,拿走了已经冷了的汤婆子,收起桌上的碗筷,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料峭寒风吹过发梢,半点没有春分的暖人味,走在雪地上,江景枫的话犹言在耳——
“好好的一个美人被摧残成这样,少爷呀,你要是想他陪您久一些,干脆就把他供起来算了。”
“这先天不足的人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去战场上打仗的。功夫再强,先天不足是变不了的啊,他跟人家比身体就是比不过。”
“你别看他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内里虚着呢,几年刀口上讨命,大伤小伤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了元气,人颓下来是很快的,这两回来势汹汹的发烧就是预兆。”
“什么大夫也保不了经年思虑过重,累月操劳受伤的人能长命百岁啊,说句不好听的,再这么下去,苏将军都不敢跟太尉比命长。”
“……”
钟玉渌揉了揉发涩的眼眶,灌好汤婆子,回到房里时,苏怀清已经睡着了,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一般警觉性都很高。
但像是熟悉了钟玉渌的气息,苏怀清很少被他惊醒,那怕往他脚下塞了个东西,他也只是缩了缩,在那双温暖的手的安慰下,很快就老实了下来。
钟玉渌就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描绘着他的轮廓。他快三十了,仍是少年的模样,只是比四年前要凌厉了几分。
初见他时,他便想,怎么会有这么木木的小孩,眼睛都跟不会转一样,没有一点生气。
然后父亲母亲把他一起带回了家,虽然他没有说过,但他当时可开心了,本来他就想着,一定要这让这张脸露出些表情来,爬墙也要去找他的。
好在少年很聪明,也很坚强,他学会了说话,虽然话不多;他学会了功夫,却极少把欺负过他的人欺负回去。
再后来,少年从战场上归来,好像还是那人,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少年更加有人情味了,也变得越来越优秀。
很难想象让他更有人情味的地方竟然是战场,少年在好好长大,但他却错过了他成长的这三年。
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早早地去把他接到府上来,伯母刚去世的那两年,他一定过得很苦吧,但他的少年挺过来了。
这么好的苏怀清怎么能不百岁无忧,他们要一起走到最后。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们的未来有他保驾护航。
清渌辞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