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正月十八，羲和来使，皇帝备宴酬宾，适逢灯节，五品以上官员皆应旨赴宴。

由于二皇子一手接管了宴会的安防事宜，苏怀清也和钟玉渌一同入席。

文武分排而座，不过相比于皇子丞相那些贵族高官，他们的品阶也算不得高，离皇帝的席座也就算不得近了，所以钟玉渌稍费口舌，就坐在了苏怀清的旁边。

凭美色让小宫女替苏怀清把茶水换作红茶，又给他换了一盏酒——现在已经不是酒，而是温水了。

“不必如此”苏怀清低声对钟玉渌说，那个小宫女怕是他放在宫里的探子，不然那个宫女愿意在宫宴上动点东西，那怕只是无关轻重的小事。为了这点小事动用一个暗探，实在是没有必要。

钟玉渌知道苏怀清聪明，想得到这些，却是不回他的话。见还没开席，便过去跟他坐到一张桌前。

借着衣袖的遮挡，握住了他袖子下的手，果然是微凉的。

苏怀清还有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温暖，想要避开。

“别动”钟玉渌轻声说“怎么穿这么多也不见你暖和”特别是这皇帝，摆个宴摆到室外，说是好欣赏花灯，让羲和也欣赏欣赏我们大楚的文化。

在他看来这就是纯粹的虚荣心作祟，不就想借此展现楚国的繁荣嘛？但一国之盛岂是几只灯就能挂起来的，白白让人在这里吹风。

昨日经一场大雪，今日积雪未融，虽说他们所坐的地方是清干净了，但这长风掠过周围的厚雪冰凌，照样带来一阵刺寒。

想到苏怀清昨日还发了低烧，钟玉渌心里愈发不痛快。

原本苏怀清昨日还要去骁骑营看看那些少爷们，但因着这场大雪，也就没有去成。他也不是日日都要去刑部，自然就去“骚扰”苏怀清了。

苏怀清一贯是没什么表情的，所以即便是见他神情恹恹的，他也没太过在意，还以为他在为要到的使臣操心。

直到苏怀清听他说话听得犯困，他才发觉不对，叫江景枫来看看，竟是发起了低烧。

一想便知是昨天回来时吃了冷风，淋了雨雪，着了寒。按江景枫的说法，苏怀清原先心里总是绷着些事，如今突然放松下来，反倒是有点什么小风小雨就能把人弄垮了。

叫他脑子里一边怨着自己前天热血上头，都没留心苏怀清的衣发湿了，一边想着要不要给苏怀清找点事干，直到现在都没想舒坦。

听见他郁闷的话，苏怀清在心里轻笑，冷得紧的时候衣服贴在身上都感觉是凉的，尤其是在北塞的最后一年，许是衣服旧了，穿着没有一点温度，如今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自来如此，不冷的”

“我心疼”钟玉渌也不管他是冷不冷，把到手的爪子揉了又揉，怎么也要捂暖和来。

苏怀清面皮薄，真怕被他这么揉下去要把脸给带红了，好在老太监的一声尖细的叫声适时到来，是皇帝来了。

苏怀清盯着钟玉渌，钟玉渌这才不情不愿的抽出手来，替他理好衣袖回了自己的位置。

年假后的第一次集宴，皇帝例行公事的慰问鼓励了几句，羲和的人，才姗姗来迟。

为首的便是那五王子，长着一双桃花眼，脸上还着了浓妆，一身鲜艳的红衣，让人觉得再给他把扇子他就能去唱戏了。

还未拜见皇帝却是先在苏怀清面前停了下来“这位公子生得好生俊郎，届时同我一起回羲和如何？”

“不敢”苏怀清都未抬眼看他，端起茶杯以示拒绝。

这五王子遭了拒绝也不生气，反而开怀的笑了，显得他更加妖魅。

“别急着拒绝啊，美人若是同我入了羲和，我定会好好待你，荣华富贵任你享受，为你遣散后院都未尝不可，可不比在这里屈居人下自在”

这里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足以让皇帝黑了脸，让钟玉渌想揍人，让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说话的两人。

“一丝一缕皆为皇恩，下官乐得于此，当不得王子厚爱”苏怀清不卑不亢的说，视线已经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凌慕寒。

凌慕寒自然收到了他包含怒意的眼神，争锋相对多年，他们对对方在许多地方都算得上了解，但这事还真不是他安排的。

低笑一声，对王子稍微拱手俯身，说“这位是苏将军，北黎军首将。”

他的行为甚至有点不恭，但王子却是一点也不介怀，一袭暗紫色的长袍在气势上，还高过了这位红衣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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