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41

他茫然四顾，这才发现，周围之人皆是成双成对，卿卿我我之态溢于言表。

是七月的盂兰盆节呢。源赖光不由哑然失笑。作为一个工作狂，源氏家主对于除了需要家祭的节日，是毫不关心也不在乎的。

而且他讨厌那些节日，平时抓着家臣干活，这时候再不放假未免过分。于是每一年的佳节，都只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后殿坐到天亮。

哪怕后来他身侧被各种人硬塞过来的侧室围绕。

“恳请姬君，为我指引方向。”眼前之人熟悉的感觉久久地挥之不去，源赖光终究是冲口而出。

那女子似笑非笑，却也没有拒绝。两人就此走在这灯火如昼的海市，时不时有烟花在头顶绽放，而后迅速地枯萎。

仿佛就可以这样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估计是潮水倒灌的缘故，这岸比人头还要高，而其上的妖童媛女便是这样地嬉笑着，投掷以玉石制成的双六之棋，以金杯盛来流离月色。

他们是这样的肆意，仿佛可以永远年轻，永远幸福。

不知是谁提议，或者谁的默许，他和女子二人坐在了街边的酒肆。碗中是此地酿造的甜酒，不同于宫禁的典藏，那酒很清很淡，却是要让人这样沉沉地醉下去。

他伸手要付账，却被女子拒绝。

“这便是你被发现的原因啊。”女子轻笑，手中的钱币是月亮的形状，上面刻着一片樱花瓣。

想起忠清那目瞪口呆的脸，源赖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很少这样地笑，笑是他的面具他的伎俩，以至于他早已忘记笑的本意是什么。

这一夜，是鬼也好神也好，让我这样地再和你对饮一杯吧。这一生没有说完的话，也这样地让我给你讲完吧……

头顶的夜樱悠然地放出香气，一切都是如此地不真实。喝醉了的家主摔入女子的怀中，在对方扣起手指，而自己即将陷入沉沉黑暗的一刹那，他想的居然是：

手握天下权的滋味我已尝过，那么今夜，且让我醉倒在这美人膝吧。

与此同时，晴明的庭院。

“家主平安无事，还要多谢您的护持啊！”

收到书信的源氏家臣老泪纵横，随即奉上了足够晴明吃十年的小鱼干，能喝一百年的清酒。

晴明居然厉害到这种程度吗？源博雅心中大为佩服。待那家臣走后，他忍不住向对方一探究竟。

“什么，你居然给了他一册和歌集？”源博雅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歌集也就罢了，用的还是那种粗劣的奥纸，街边一个铜子能买好几本。

“准确的说，是恋歌。”阴阳师一本正经地纠正，“妖怪呢，多半都是女人，你堂兄长得不算太差，实在顶不住，念念情歌，出卖下色相也是可以的啊……”

您这也太随意了吧！源博雅想象了下兄长大人泪湿春衫，苦兮兮地对着女妖吟诵和歌的模样，不由得毛骨悚然。

有什么妖祟，可以胜过哪怕是在天涯海角，也不曾忘却彼此的两人呢？看着对方脸上丰富的表情，阴阳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博雅啊，难得今天这么好的月光。且为我吹奏一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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