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聘江山:城主令我
超小超大

无用

“侯爷。”

谢闻安正站在窗边看外面可堪是光秃秃的雪景,天地白茫,似乎只剩下天空一点暗灰,院子里的红梅也都被除去了,自从宋胭脂死后,谢闻安再也见不得半点与她相关的东西,自然也就只剩下光秃秃一片。

阿十恭恭敬敬地把东西呈了上来,“侯爷,这是您要查证的东西。”

“总是要等到人死的时候,我才知道珍惜,我真对不起她。”谢闻安从他手里接过一叠纸片,神色凝重地匆匆扫了几眼,“果然还是没有下落吗?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侯爷请节哀。”阿十见他伤感,不免宽慰了几句,“宋夫人宅心仁厚,体恤下人,对侯爷忠贞不渝,自然会投胎一个好人家的。”

“当时失火的时候竟没一个人看着,我明明在她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的人,胭脂自己也是十分懂得照顾自己的,怎么就这么轻易失火了呢?”谢闻安摇了摇头,又翻看了几页,“此事必然有所蹊跷,就算是大婚,后院也不会连个人也没有。”

谢闻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跟在胭脂身边的那个丫鬟,似乎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见过她。后来胭脂出了事,也没有看见她的尸体,只有院子里面伺候着的几个零星下人。”

谢闻安眯了眯眼,阿十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侯爷可需要去查查?”

谢闻安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一叠纸片卷起,放在烛火边上点燃,火舌贪婪的争先恐后舔舐着纸张,转眼便化成了灰烬,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上面黑色的字迹。

谢闻安把东西丢进了炭盆里,神色有几分决然,“去查,最好从秦笠阳那里查起。秦笠阳那儿的东西、她身边的人、她在宫里干过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这……今天是皇储从外面迎回来的日子,这宫里戒备紧张着呢,这个时候去宫里查证,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若是让新帝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之后也……”

谢闻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新帝还需仰仗我,前面还需要我领兵打仗,他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对我出手?就算是心有隔阂,他如今皇位也算是风雨飘摇,可无暇顾及我。”

“是。”

“母亲那边如何了?”

“听人说有些不太好,宋夫人生前给的药方吃了也没什么用了,好像是因为先前私自停过药物的缘故。老夫人也在外面请人过来看过,但是……效果不太理想。”阿十看了他一眼,迟疑着说道:“他们说还要去请百宴楼里面的钟姑娘看才行。”

钟宛也是百宴楼楼主着墨的人,先前谢闻安曾经因为宋胭脂对这儿的人出过手,虽然害死的不过只是两个小丫鬟,可还是因为宋胭脂的缘故和百宴楼关系破裂,如今也算嫉恨,老夫人又怎么能找得到人给她看病?

“她想去就让她去吧,总对我来说没什么坏处,别去管她的事情。”

“……是。”

百宴楼最底处尽然都是一些看人眼色的人,处事圆滑世故,虽看起来与寻常人家下人无异,但到底还是受过教导的人,所有与百宴楼立仇的人物都被冷冷拒之门外,即便其中多的是腰缠万贯、叱咤风云的人物。

钟宛正在房间里听棋,她平日里处理的都是一些百宴楼里的人受伤以后的事情,专为人看些疑难病症,平日里也四处闲的没事干,便在周遭四处转转,今儿个也如同惯常。

她在外面嗑着瓜子,看下人在她面前布棋,外面却有人掀开帘子走进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钟宛,你在看什么呢?”

“胭脂?”钟宛见宋胭脂进来自然喜形于色,立马抓了一大把松子糖给她,“你快尝尝看,金山岛特产的松子糖,香香甜甜的,可好吃了。”

“外面有人找你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宋胭脂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慢慢放在锦帕上仔细包裹好,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像来者不善,你若是解决不好,我就叫人过来帮你。”

“什么人啊,敢在百宴楼这么嚣张?”

“故人。”宋胭脂捻起一颗琥珀色的松子糖,慢慢含进了口中,“好像是侯府里的人,下人们都被换过一批,但是我认得他们的衣服,但我也不是很确定,我不好出面,只好来找你。而且……他们好像也是冲着你来的?”

“那就晾着他们一会儿,不急,我还不信他们能闯进来不成。”钟宛又嗑了几颗瓜子,慢慢看着前面的棋局,“总有些人丈量着自己的身份便觉得能够为所欲为,只是可惜了。”

钟宛没有往下再说,鹅黄色的长裙像是一片金秋时节的叶,澄澈干净得让人心生欢喜。宋胭脂是很喜欢这一份单纯的心,从前就很是与她亲近,她也没说别的话,与她一起静坐看里面的棋局。

“钟姑娘,外面的人一直吵嚷着见您。”

隔着帘子,宋胭脂淡淡看了钟宛一眼,说道:“钟姑娘今儿个不想给人看病,你去告诉他们,说今日不必再来了,改日吧。”

外面的人似乎有几分焦急,说道:“先前就已经这样说过了,便用的是同一个理由,我们也拦着不肯让人进来,只不过他们这样无赖,我们也不好真的出手,毕竟里面还是有几名女子,钟姑娘,您就露面也好,总还是别让他们扰乱了这儿的规矩。”

钟宛看了宋胭脂一眼,把手里吃了一半的松子糖放进了瓷盘里,起身去看了。

棋局终于决出胜负,宋胭脂看着面前错落的黑白棋子,低头吃完了最后一颗松子糖。

百宴楼里本就可堪拥挤,现在又正是拍卖入场的时候,更是摩肩接踵,这些许人堵在了门口,赖在周遭堵住了行人,让许多人不能进去,众人正束手无策,只能去请了钟宛过来。

“怎么回事儿啊?好好的怎么在这儿闹出这么大动静?”

众人见了钟宛过来,便立马松了一口气,上前去道:“钟姑娘,您可总算是来了,这几位一直吵吵嚷嚷着见您,手上也有贵客的牌子,只是如今如何赖着就是不愿走,我们也真是没有办法了。”

钟宛和煦地笑了笑,“不过是一些小事,怎么就这样闹的大家不愉快呢?快别在此处妨碍别人了,几位就跟我进来慢慢说说你们所求之事,千万别有任何遗漏了。”

钟宛如此好说话,侯府的人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有几分不愿相信,但还是跟着人进去了。

“钟姑娘。”

钟宛翻看着手里的医书,也不看他们,却冷冷地说道:“诸位也真是好大的排场,若不是你们挡着百宴楼不知如何办,我今儿个还真的见不了你们。这阙京城里多的是权贵,可你们这样的,我到底还真没见过。”

几人自知理亏,只好陪笑道:“真是对不起了,钟姑娘,我们也是形势所迫。老夫人下了死命令,叫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您,传达她的意愿,都是苦难人,还请钟姑娘能够多多理解。”

“说说看吧,你们侯府这次又想做什么?”

“嗐,您看您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好歹也是姻亲,是沾亲带故的不是?如今老夫人身体有恙,我们也是来请求钟姑娘能够去看一看,钟姑娘宅心仁厚,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我看未必吧。”钟宛放下医术,冷眼看着众人。

番外

终究是怕落泪,姜吟借故“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为由让姜云留下,没让他送,姜云还是让墨风跟了她去,自己身边只留下墨雨。

“小将军……”

姜吟笑道:“还叫什么小将军,叫小姐吧,省得京城女眷听了尽笑话,我们姜家只有些武夫不成?”

思琴撅了撅嘴,道:“那小姐,我们到京城是先上将军府还是先去拜访二位小姐啊?”

姜吟失了笑,哑声道:“先去看父亲和母亲吧。”

思琴也禁了声,她只是姜吟从人伢子手中买来的低等侍女,本只是想帮她赎身,她却执意跟了她,于是就赐了“思琴”这样一个好名字。

思琴自小也没双亲,虽说没见过郡主娘娘和老将军,但也多少懂得姜吟的心思,自然也由着她去了。

“小姐,为何奴婢总觉得少爷和您……”

“你是想说我为何和他不甚亲密是吗?”

思琴点了点头。

姜吟叹气,“你应该听说了,我父亲的妻,郡主娘娘,人人都说是对好姻缘,只可惜,我母亲是个续弦。”

思琴讶然道:“您的意思是……郡主是续弦?”

姜吟扯了扯她的衣襟,“你小声些,这种事情见不得光的。”

思琴连忙乖顺地闭了嘴。

“我兄长,也就是姜云,是原来父亲的原配云氏的孩子,她是何身份我不得知,但听说母亲在他成了鳏夫后也不嫌弃,硬是求侯爷和皇上应下这门亲事。”

“姜云那年也是记事的时候,毕竟不是同一个母亲,皇上怕郡主受什么委屈,硬是将父亲原来的妻子,云氏的事,给强压下来,姜云心生怨怼,也是令人理解的。”

姜吟言罢,也觉着有些累,便在马车内躺下了,也是要花些时日到京城,车内陈设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车内书本糕点,锦被软榻,却也是一样不缺。

“那小姐你睡会儿吧,到了地儿奴婢再叫您就是。”

思琴将暖炉塞在她怀内,掀开淡蓝的帘,却见墨风正左右顾盼,生怕出了什么事故一般。“思琴姑娘,可是小将军要停下歇息?”

“不是,我只是闷着,小姐已经歇下了,不知我们要多久才能到京城?”

墨风道:“怕是要几日的路程,过了境,二殿下会奉命接送,我们只需护着小将军这一路就是。”

思琴淡淡点头,将手中的淡蓝纱帘放下了。

自然是无聊得紧,桌上摆着一本《阿梵心经》,姜吟只读了几页,用朱红色做了小注,字迹娟秀,与大家闺秀竟一般无二。

扉页处,写着“明珠”二字,一旁用黑墨附着一行小字,思琴正要细看,姜吟却幽幽转醒。

“颠簸得紧,委实睡不着,思琴,我们到哪儿了?”

姜吟轻轻锤着有些钝痛的头,眉头紧锁,思琴见状,忙上前替她捏肩。

“小姐才睡了不久呢,不过也快要过境了,听墨风说二殿下会前来接送,小姐不必过多担心。”

“二殿下……我怎么不知道?”

姜云临走前嘱咐良多,连沿路关隘也交代得清清楚楚,怎么没有提及此事?

“这……也许是将军忘了吧,说与不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但也是圣上吩咐,将军不说着实奇怪。”

思琴话音刚落,马车却停了,墨风掀开纱帘,对姜吟道:“小将军,已经过境了,二皇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姜吟自知得下车见礼,思琴扶了她下,却见暮云着一身黄白锦袍,袖口的金丝绣线露出一截来,大半的衣衫被淡色的锦袍盖住,看不清内里。“二皇子安。”

“姜小将军有礼,还请移步换驾。”

姜吟冲他福了福身,朝另一旁的马车去了,墨风转身给车夫盘缠,思琴到底身份有别,但顾念着好歹是女子,便坐在马车外。

马车启程,隔着鹅黄的纱帘,姜吟可以看清沈暮云的神色。

“不知本皇子和小将军说的话,小将军考虑得如何了?”

姜吟收回目光,答道:“二皇子金贵之身,但小心毁了姑娘家的清誉。人多眼杂,保不齐那个嚼舌根的往外说出去,对你我也是不利。”

“我既然敢堂而皇之与你对话,自然是做好万全准备,我只是想要小将军一句话,帮或是不帮,还望小将军考虑清楚。”

姜吟沉吟道:“姜家不止我一人,殿下言重了,殿下想要夺权,不妨找家兄,家兄才识过人,想来能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姜吟,看来我说的话,你还是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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