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夕阳正缓缓向西边坠落，整个世界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光在树梢、在马车上跳跃，连带着朱小蓉那双疲惫的眸子都被染出一丝暖意。

再次回到毒宗，这条崎岖的石子路谢三娘再熟悉不过。可今日她意外感到安心，兴许是白枫与朱小蓉的陪伴，心里有底。

马车行得缓慢，车轮碾着碎石，行半米便晃动两次。白昭昭坐在马车门帘旁侧，透过缝隙能清晰看到山林中隐匿的一排石屋。

毒宗并非像山下都城一般有城门，只是几座大型建筑，旁边几排石屋围绕。

白昭昭合眸长舒一口气，车内寂静，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马车停顿，传来白枫的声音：“前面不便行驶，只能下车。”他下马掀开幕帘。

湿润的石子路行走颇为不便，为免意外，四人行得小心，到毒宗之时已近黄昏。天边上盘旋的黑鹰长啸，引起了主人的注意。

“有人来了。”司炽转身，橘色的光线照射在他身上，扑来一阵暖意。

身后的白蔺双眸紧闭坐在太师椅上，似乎是忙完了药材的熬制，他颇为清闲，手中拨弄着一串长翡翠珠链。珠链被拨弄发出碰撞的响声仿佛给人一种时间倒数的危机感。

黑鹰缓缓落在司炽肩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

司炽眼底隐隐可见血丝，他苦笑着暗暗叫了一声姐姐，声音微哑，似乎其中饱含了说不清的情愫。

白昭昭行在最前，她一双眸子似乎有对白蔺多年未见的喜悦，却又被她狠狠压下去。她站在门前，叫了一声白蔺的小名。

熟悉的语调将白蔺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身躯一颤猛地睁眼脸上有一刹那的错愕。如同昔日在白昭昭跟前长大的小孩一般，他连忙跑上前。

“姑姑怎么会来，路遥颠簸，您哪里受得住。”白蔺一转以往的语气，牵起白昭昭的手试图查看她是否有不适。

白昭昭摆手无言，白蔺才一眼看到身后的白枫，以及朱小蓉。他一瞬间便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姑姑进去再说。”

“阿蔺，姑姑问你……”

下一秒，白蔺出口打断她，“您不必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组建毒宗并非想作恶，可收了钱自然要办事。”

“那这位女侠呢？”白昭昭指着朱小蓉问。

白蔺面对白昭昭的温和一瞬散开，化作狠厉，“她？她既然坏了毒宗的规矩，能留一命已经是万幸。”

白昭昭摇头，脸上尽是失望，“阿蔺，你自小是姑姑带大的。自小姑姑便教你为人须正直，不可害人，唯有他人出手伤你你方可回击，”她抓着白蔺的手，“姑姑不想你在江湖树敌太多，你明不明白。”

白蔺忽地怪笑，狠狠甩开白昭昭，“如今还有谁能敌我？姑姑，我费尽心思识草药、读医书，如今我制的毒这天下除了我便无人能解，谁又能与我树敌。”

一旁的谢三娘没有上前，她站在朱小蓉身后，抬眸对上司炽怨恨且炽烈的目光，下意识往后缩不敢再抬头。

“姐姐，骗子……”他自嘲一笑，言语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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