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上空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着,安阳侯府府门悬挂着的白布白灯将整个天色渲染得更加阴沉。
一辆辆简朴马车停在安裕侯府的照壁前,面上挂着悲伤神色的披麻戴孝之人次第跨过安裕侯府大门的门槛。
安裕侯府,漪水院。
侯府里的人手几乎都因为这场丧事忙得脚不沾地,目前留在漪水院的下人也仅有一个靠在被地龙烤得暖和的门廊下、昏昏欲睡的小丫鬟。
屋内的地龙烧得有些过笼了,令躺了许久的萧倾玉感到喉咙有些疼,正想起身叫人来给自己倒杯水,就听到门廊那传了细碎的交谈声。
“叫你来守着小姐,你怎么睡着了!”一个音色较为沉稳的女声训斥道,似是谁捏了谁一把,传来了“嘶”的一声。
“你怕什么!小姐服了药后睡的安稳极了,我从昨儿守到现在,她连水都没要!”另一较为尖利的女声响起,对那句训斥感到不满。
听了这话,那发出沉稳女声的人似是放了心,语气也稍微缓和不少,“行了,二夫人那边有事托你,你过去罢,这里我来守着就行。”
门廊下两人接下来的对话萧倾玉已经无心再听,方才还有些混乱的脑子此刻也清醒了许多,从床上支起身子坐起来,掀起绫纱帐幔走下床,刚好和进来的丫鬟打了个照面。
那丫鬟看到已经起身的萧倾玉心里顿时一紧,不知自己和另一个丫鬟的对话被她听去了多少,但脸上还是支起了适宜的笑容。
“奴婢瞧小姐今日精神倒是比往常好些了,怎么起身了?有什么吩咐奴婢去做就好,你现在可还生着病呢,可别又受凉了。”她边说着,边扶着萧倾玉坐到了紫檀木墩座上,从旁配套的紫檀木圆桌上拿了杯茶递给了她。
萧倾玉一言不发的盯了那丫鬟,那丫鬟卑躬屈膝、颔首低眉,一直保持着完美的下位者姿态的样子落在萧倾玉的眼里俨然一副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下作模样。
场面安静了许久,当萧倾玉再次开口时,那丫鬟的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采兰,替我更衣。”采兰听见萧倾玉盯了她许久后终于说话了,心里松了口气,可听清楚萧倾玉说的是什么之后,她的心里又绷紧了根弦,话随即脱口而出。
“小姐要出去?”
萧倾玉瞥了她一眼,垂眸抿了口早已冰冷的茶水。
“嗯,去祠堂。”
采兰先是低头不答,瞄见萧倾玉一脸我意已决的模样,想到萧倾玉之前的脾性,咬咬牙,福身回答:“是,奴婢现在就给您更衣。”
不多时,萧倾玉便穿着粗麻衣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采兰跟在她的斜后方,眼瞧着离祠堂越来越近,采兰心里越来越紧张。
身为三房的一等丫鬟之一,本应辅佐这侯府的二夫人打理三夫人的丧事,可二夫人怕下的药量不够,特地派自己来守着,如今萧倾玉快走到祠堂了,这该如何是好?
采兰虽说是二夫人那边派来的人,但跟着萧倾玉的时间少说也有两年了,萧倾玉的脾性说不上有多好,自己也是怕她的。
但二夫人吩咐的事她又不能不去做,采兰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什么时候已经走到祠堂院前的门槛都不知道,竟差点撞到萧倾玉。
萧倾玉回头看了采兰一眼,眼神平静却带有疑问的意味,转过去撩起裙摆跨过门槛。
采兰不禁一个寒颤。
在祠堂吊唁的众人看到身着粗麻衣的萧倾玉时眼里皆是惊讶。
不是说病了吗?怎么还能来吊唁?
神色最属震惊的还是梁二夫人,她看向萧倾玉身后的采兰,使了个眼色,好像在问萧倾玉为何会在这。
采兰眼神飘忽,几次对上梁二夫人的目光又躲闪开。
梁二夫人看采兰这个样子,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萧倾玉走到萧老夫人身边,脸上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倾玉此番抱病前来只是想亲自为母亲吊唁,亲眼看着母亲入殓,想必各位长辈百忙之中腾出空来到此也有要紧事需商议,倾玉一个小辈不会打扰到你们的,你们就当倾玉不存在便好。”
祠堂里一阵鸦雀无声,不多时梁二夫人便开口打破了寂静的场面。
“如今三弟妹没了,我才接手管家不久,多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三弟常在外边打仗,漪水院这么大个院子也没人管着,玉姐儿几个又还小,若是被下面的那些刁奴教坏了,可不好向三弟妹交代。儿媳想着让玉姐儿几个从漪水院搬出来,和母亲一起住在戎安堂,让母亲亲自教养,也给几个孩子一些照应,母亲您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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