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被黄沙掩盖着的，微微露出白骨的，快要化成灰的……

新鲜的，老旧的……

“糖糖？”

这次季曳影没忍住，抢在寂贩前开口，这满地的尸体和眼前活生生的女孩完全是一副面孔，季曳影不能不惊讶。

“我已经臭了吗？”

糖糖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膝间，闷声问到。

“腐臭了的不是现在的你，而是这荒漠中被你亲手处理掉的从前的你。”

“作为最早知道张府内情的你难受是正常的，错不在你，你也无须再这么虐待自己。”

言罢，寂贩温柔地蹲下身，握住糖糖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随着新鲜血液的渗出，寂贩扔掉了一直被女孩握在手中的细刀。

女孩忍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季曳影在一旁看得揪心。

糖糖慢慢地朝寂贩怀中靠去，寂贩也只是无声的抱紧了她。

粉碎，消失……

在这漫天黄沙熄灭的那一刻……

在草木回春，枯骨绽放绿意的那一瞬……

随风而去的糖糖的身体碎片几乎不值一提。

抚摸了膝下最后一杯沙土，看他们在手中化为娇嫩的苔藓，季曳影发自内心地长叹了口气。

……

古朴的小院落还是来时的那副模样，只不过空气中只能嗅到梅花的冷艳香气，角落处不见了那副可爱身影。

寂贩的情绪似乎并未受此影响，嘱咐季曳影好好休息一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暖洋洋的氛围让人完全不敢相信此时正是人间隆冬，喝了口莫名还温热的水，季曳影还是睡不着。

推开门，寒意扑面而来，季曳影抱紧了自己，努力在寒风中保持几分体温。

正在犹豫要不要敲对面那个紧闭着的房门时，隐约听到院子里有刀剑破风的声音。

在与大雪交接处的院门口，温度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睡不着吗？”

“嗯，外面好冷啊！”

寂贩将手中的剑入鞘，朝季曳影这边走了过去。

“屋内会好很多，每年的这个时候，天界都会给我们任务，为凡间贫苦人家送暖风，好让他们能熬过冬季。”

季曳影手指缠绕拧巴着，还是开口：

“可城外每年都会冻死很多人，前年我还亲眼看到一个卖碳的老妇人冻死在高阳寺佛像旁！”

长久的沉默……

是啊，还有好多人走不过这个冬季，神仙们，会不会难过？

寂贩的情绪明显低落，季曳影试探性地拉了拉他的手，冰冷彻骨。

“老师？”

“没事，回去睡吧，明天我就要开始交你一些简单的法术了，初学者会很累的，好好休息。”

季曳影握着寂贩的手默默地加了些力道，眼中有担心，似乎还夹杂着懊恼。

“回去睡吧，嗯？”

季曳影只得转身，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困意如山洪涌入脑中。

“为什么突然这么困？”

这是季曳影意识模糊前最后一个想法。

人间的光阴流转总是太快，天，在寂贩的目光注视之下很快翻起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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