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矮子,给姐系上鞋带!”
沧月把红色的靴子踩到藏月跟前。
“我知道了……”
藏月脸上都是淤青,一边流着鼻涕,一边抹着泪水。身上没有一处不脏的地方,雪水混着泥巴。
小红靴子的金鞋带,被藏月摸过以后,也变成了脏鞋带。
旁边还滚着几个比藏月大一点的小男孩,他们穿着外门弟子的黄衣。
看见红衣的沧月以后,连滚带爬的跑掉了。嘴上虽然说“你们给我等着!”但是青城里面,还没有敢动沧月的人。
藏月用满是冻疮的短粗小手,给她系好鞋带,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
沧月让他不再继续挨打。但是他也不会说感谢的话。
“真是个怪人!”沧月高傲的仰着小脑袋走开了。
沧月虽然有意救他,却也不是没次都能及时找到他。
藏月总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从各种角落里面一瘸一拐的钻出来。
沧月很可怜他。
“大小姐总是给那个小乞丐带东西吃……”下面的那些外门弟子总是窃窃私语。
藏月拿到东西吃的时候,总是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用幽幽的眼光紧紧的盯着沧月。
他落魄的,像一只被打断腿的狗一样。
常常吃一些东西,就把自己快要噎死。到底什么味道,大家都觉得他真正尝不出来。
转眼将要开战
神族和妖界摩擦的火花越来越大。边境关系越来越紧张。
“大长老会出征么?”
沧月跪在那个男人身边,为他捻磨墨汁。
大长老正是宗的分身。他穿着的黑袍像宗的鳞片,他的红发飘飘,像宗的毛发。眉目都是一种血色,年轻的脸上带着慈悲和沧桑……
“不会。”
大长老回答年幼的沧月。
可是现实并没有回答的那样轻松。
边境展开了一场隐晦的厮杀。
内门弟子的前辈中,很多死在了这次厮杀里。
沧月还太小,她没办法参战。所以她活了下来。
大长老的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淡淡的望向青城外的深渊,脸上像一潭无情的死水。
内门弟子需要扩充人员。
。
沧月在悲愤中日复一日的练习剑法,练习轮回功。她渐渐不再幼稚,变得更认真,更强大。她只为有朝一日变成边境最锋利的一把驰骋沙场的剑。她的目标是迸发寒光。
她渐渐忘记了那个脏兮兮的野孩子。
但是那个野孩子,却每天趴在她的墙头,借着树影,看着她挥剑的身影。
。
暑去寒来
“你养了小动物,对么?”
大长老和沧月休息喝茶的时候,突然说到。
沧月摇摇头,这时她却看见那个曾经的野孩子翻过来墙,佝偻着身子探头探脑的看着大长老和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
沧月有些诧异。
其实藏月已经趴在外面的墙上三年了。三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进院子。
大长老的脸上突然有了神采,他笑了笑,叫这个脏兮兮的野孩子来身边坐。
“他怎么敢坐的呢?”沧月这样想。她自己一直都是跪在大长老的阶下。青城之大,从来没听过有人可以和宗平起平坐。
在藏月眼里,这个红头发的男人只是一个很温柔的有钱人罢了。
不知为何,大长老很关注这个野孩子。
大长老预知未来,回溯过去。藏月成为内门弟子,他早已经意料之中.。
藏月就这样被大长老赏赐了红衣。和沧月的一样。
因为发育不良的缘故,藏月面黄肌瘦,头发像干枯的段草,还没有沧月高。等到真正登记的时候,才知道。
“原来你比我大二十多岁啊Σ(°Д°;”沧月吃了一惊。
从此以后,每年的第一场飞雪,大长老都会来看望他们的修炼成果。
“他远远不够呢!”沧月皱着鼻子小瞧他:“不要以为比我年长几岁,就充大人。揍趴你我一个小拇指就够了!”
大长老慈眉善目的看着后生,觉得很欣慰。
藏月从此以后就在沧月的没日没夜的教训和毒打下过生活。
但是这种挨打,完全是一种必要的鞭打。
即使是沧月,内门弟子的白鹿和李修缘等人,也不会在比武的时候手下留情。除了脸不打,沧月的后背也是伤痕累累。
但是换来的,却是外门弟子一种尊敬的眼神。
从藏月穿上红衣的那一刻,即使别人心中不满,也在没有青城的外门弟子敢小瞧他。
几乎没有不可以去的地方。走金碧璀璨的玉石路,看青城的琉璃瓦,坐包厢里看戏子,吃五颜六色的花糕。
虽然也有一些师兄的刁难,但是他依然像过着云端拌的受人尊重的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崇敬大长老,正如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他们深深的信仰宗。以为宗牺牲为荣。大长老就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从青城出师以后,会掌控整个妖界的各行各业的上流社会。保证妖界的平衡和运转……
这种安乐的想法一直伴他左右。藏月是那种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进行思考的孩子。
大长老觉得,这是他的优点。虽然他现在修为不高,但是凭着这份单纯的心性,可以脚踏实地的成为一股最大的潜流。
相比较李修缘和白鹿,他们互相都会猜忌和顾虑。大长老活了无数的时光,对这些事情已经麻木了。
所以大长老很喜欢藏月。
藏月的和平生活,其实都是短暂的。
这种生活直到有一天。
藏月问大长老:“大长老会出征么?”
大长老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回答他道:“不会。”
但是经历过一次的沧月知道,大长老说的:“不会”只是藏月不会参加罢了。
战争依然不断。
终于有一天,沧月成为了她心中的那把利剑。
她将和流苏,一起参加龙城之战。
藏月看着琉璃瓦上的白雪……
他和当年的沧月一样,还没有修为资格去参加战役。
李修缘和白鹿二人,则是作为大长老的左右护法随身而行。
大长老看着他,眼里却仿佛有叹息的声音。
沧月:我要出征了
藏月你什么时候回来?
沧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让你接我回来。
他们那时候,对视的眼里已经有了深深的爱意。
他们虽然从不说出口,但是手却紧紧的相扣。
藏月好,我接你回来。
藏月你一定会凯旋的,沧月将军。
沧月的手很粗糙,但是跟男子的手掌比起来,还是太小了……
她的手从藏月手掌中抽离,一瞬间,藏月感到手掌中间失了温。他有那一瞬间觉得,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是又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
沧月做为领将,穿的是红战袍,金缕衣。她驾着赤足金乌腾云离开以后,身后千万兵马也一起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龙渊的边境。
藏月一直都很悔恨,自己没能代替她出征……因为自己的修为不够,让女人保护自己。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龙城之战在两年后结束了。
又是一个飞雪日,传来了龙城失守的消息。
神族把女将的尸体一丝不挂的吊在龙城外面。
侵略者放话,要亲属来赎回自己家人的尸体。请带着黄金万两来奉上。
李修缘和藏月去了……
城门外挂着的尸体像密密麻麻丰收的辣椒。猩红而且使人无穷无尽的流泪。
跪在地上祈求放下尸体的人,占满了城墙下。有无数的篮子吊下来收取黄金,然后随便丢一具尸体下来。尸体摔落的一瞬间,头颅都脑浆迸裂,血肉模糊。亲人抱起来的时候,只有身上的布衫还能连接……
当沧月的尸体被摔落下来的时候,藏月在半空中就抱住了她。
他们一起落到地上。即使她已经浑身冰凉僵硬,身上的金缕衣早已被扒光,浑身淤青和凌辱的痕迹,断臂短腿;他还是用自己的披风赶快包裹住她……
落地的一瞬间,天旋地转,他感觉差点和她一起死去了。
而李修缘和他一样,他甚至更凄惨。因为如果不是被神族剖腹,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发妻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个萌动的新生命……
孕妇,凌辱,剖腹……
他将要窒息,活生生把自己憋死,整个人年轻的脸庞上都是一种扭曲的煎熬,他的两个眼珠顺着血快要掉下来……
他还有一个儿子……
现在却已经一尸两命了……
用以何等残忍的方式……
藏月我来接你了……
沧月的尸体静静的,她的脸庞上有血。他为沧月擦干净,那张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痛苦狰狞和呐喊……
藏月天真的以为,他会用婚纱接她回青城,用大红的轿子,用温暖的火盆和美丽的朱砂……
而不是
一张草席,和一卷飞雪
她,她们
就这样被草草的接回去了。甚至没有一副薄薄的棺材。
他第二次后悔,后悔自己坚信她还活着,而没有背上棺材……
回到青城以后,她们去见了自己的养父,大长老。
大长老看到她们,脸上既没有悲哀,也没有愤慨,没有骄傲,也没有痛心。他的脸是一潭死水。
看毕,大长老叫人搀扶着他,一步一步挪回了屋。
当天夜里
深渊中传来毫无征兆的腥风。
如同惊雷,彻夜不停,震的青城的人耳膜出血。
有人说看见一根擎天柱扯着红色的雷电呼啸着风云,击碎了整个龙城。
金碧辉煌的龙城,掉下来的碎片上都镶嵌着金银珠宝和血,不知道是神族的血还是妖族的血。无数尖锐的这样的碎片崩裂爆炸,在风中划破哀鸣,落入了深渊,刺入了悬崖和峭壁,砸进了深渊的地平线……
待到天明
一切归为平静。
除了龙城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但是龙城的碎片,依然在三个月亮和一个太阳的光芒下徐徐生辉。
时时刻刻提醒着这一段屈辱
。
她带来飞雪,又在飞雪日离开。
龙城之变
。
这也教会了神界,不要惹大长老出征。
他像一记长长的警钟,保佑了后来妖界的百年安康。
而现在,藏月知道,他必须担任起沧月的遗愿,变成一把利剑。担任起守护宗,守护妖界的使命。
他的修为,也就是从沧月离世以后,突飞猛进的。
宗是妖界万物的生命之源。
他拥有强大的实力,但一旦被神族伤害,妖界也会支离破碎。在没有可以抵御外界侵略的底牌了。
藏月等人,他们的使命即为世世代代守护宗。
守护自己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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