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周生辰来到场上时，单单一个手势，众人就都围到了他的身边。蹴鞠赛和战场一样，都讲究战术，这无疑是周生辰最擅长的领域。再加上场上还有周天行和谢云他们在，和周生辰配合起来更加默契。

随着哨声吹起，周生辰比出了手势，东夏这一队的成员们立刻站成了雁形阵的阵势。

葛尔准：雁形阵！？有意思！

葛尔准从前可没少跟周生辰打交道，但全部仅限于在战场上。当年的他在周生辰的手上没少吃亏。虽然如此，他依旧承认了周生辰是他唯一的对手，是那个在战场上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

所以当年，北陈末帝昭告天下，周生辰起兵谋反时，葛尔准是不屑的！在战场上永远堂堂正正，正面交锋的人，怎么可能去做什么谋反之事！还遭受了剔骨之刑！？八成是那个刘子行随口诬陷！

周生辰身死的消息天下皆知时，葛尔准还深深地惋惜了许久。这天下，怕是再没有周生辰这样的人了！

可是，如今，周生辰再一次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哪怕他们不是在战场上相遇，葛尔准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鲜血在沸腾！

他想赢！想赢面前这个男人！想看到自己的成长！也想看到……那位姑娘眼里的光！

蹴鞠球落下时，周生辰和葛尔准同时起跳，不过还是周生辰更甚一筹，连续两个起跳，借由葛尔准的肩膀为跳台第一个抢到了蹴鞠，随后稳稳地落地。

刚想去追击，就看见了葛尔准反应极快地挡在了自己面前，周生辰没有任何犹豫，一个转身避开了葛尔准，直奔蹴鞠而去，留下了葛尔准一脸懵圈。

当葛尔准反应过来，回过身去追他时，周生辰已经以高超的技术动作带着蹴鞠连过了好几个人了。

最后周生辰一脚将蹴鞠踢进了对方的铃洞了。铃铛响起的那一刻，整个东夏看台上的人都鼓起了掌，叫好声不断，而他们的队员也士气大振。

陆惜音师父！厉害！

陆惜音也站起来，朝周生辰挥挥手，周生辰刚回了她一个微笑，转过头就对上了葛尔准那战意十足的眼睛。周生辰倒显得平静，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现在场上双方打平，此时控球的是周生辰，他看着葛尔准朝他而来，就立刻把蹴鞠传给了谢云，让他带着球前进。而自己朝借着身体的灵活性和他周旋了几个回合。葛尔准只看见那蹴鞠又被传回了周生辰那里。再一看周围，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和周生辰在周旋的时候就被周生辰带着一路来到了他们自己的铃洞下了。

周生辰又进了第二球！

第三球看球时，持球的是突厥一方。他们传球时出了失误，被东夏截胡。而葛尔准生生地从东夏手里抢到了那颗蹴鞠。周生辰一个阻止不及时，葛尔准已经借助其他队员的肩膀作为跳台，将蹴鞠踢进了铃洞了。

直到这时候，周生辰才被激起了战意，回过身时，和自己的队友们做了一个手势。

赛场如战场，不能光身手好，还要战术强。

东夏专门出了两个人，直接挡在了葛尔准的去路上，拦住了他。不过葛尔准只是灵巧地用膝盖一顶，就让这两个人重心不稳了。在他们蹲下的那一刻，葛尔准找准了时机，一个翻身，从他们身上翻了过去。

周生辰也知道这个方法拦不住葛尔准，但是能阻止他一瞬间已是足够。

他又得了一分！

“东夏一十八筹！突厥一十七筹！”

眼看沙漏里的沙子就要漏完，这意味着时间不多，比赛快要结束了。

突厥想要在仅剩的时间里再进一球，这么他们就能打成平手，双方不必那么难看。

可是，就在这时……昕雨手中的帕子突然就被风吹了出去。她下意识随着那方向，想去把手帕捡回来。

陆惜音定睛一看，由于一个队员用力过重，蹴鞠球朝场外飞去，而那方向就是昕雨的方向。

陆惜音昕雨！小心！

周生辰和葛尔准同时看见了这一幕。周生辰想去救，但无奈离得太远。而葛尔准却行动了，他一阵小跑，借由那围着蹴鞠场的木桩为重心，一脚踢开了那蹴鞠球，救了昕雨。

而就在这时，沙漏漏完了。

突厥输了一球。

但是葛尔准却赢得了周生辰和陆惜音的好感。

他本来可以进球的，可是他为了救人放弃了这个机会。这是一件突发事件，众人都来不及多想，完全是凭借自己的直觉行动。所作所为皆发自内心，这已经充分说明了葛尔准这个人的品行如何了！

昕雨公主：多谢你了，葛尔准！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葛尔准：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昕雨公主：可是，你们输了，都是因为你救了我……

葛尔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技不如人而已！

葛尔准站直了身子，笑得很轻松，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他刚刚和周生辰的一番比试，让他心情极好！

昕雨公主：阿姐！

昕雨看见陆惜音从看台上走了下来，来到她身边。

陆惜音吓到了？

昕雨公主：还好！多亏葛尔准了！

陆惜音把目光落在葛尔准身上，眼里带着笑意。葛尔准发现，这笑意是真心的，和赏月那一晚的表面笑容完全不一样。

陆惜音多谢你救了我妹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连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葛尔准：你那日对我说的话，今日给我的那张图纸，已经能抵上了！

葛尔准不是为了在陆惜音面前博好感才说这话的。这话是真心的！因为陆惜音的这番话，也许可以改变他们突厥的困境，让他们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这是最珍贵的！

让葛尔准豁出一切去换他都愿意，更何况只是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呢！要说谢，也是他该说谢谢。要说恩情，也是陆惜音对他，甚至是他们突厥部落有恩才对。

葛尔准：那我先离开了。

陆惜音点点头。

葛尔准离开后，陆惜音转头想跟昕雨说话，却发现自家妹妹正在呆呆地望着人家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呢！

陆惜音有点头疼，倒不是说她想棒打鸳鸯。实在是，他们东夏和突厥的关系，目前为止还有些复杂。再加上，昕雨一直养在皇宫里，锦衣玉食的，没吃过什么苦。万一有一天她真的远嫁突厥，在那里没有亲人，一个人都不认识，她能过的好吗！？

可抛开那些外交问题和现实问题不说，单就葛尔准这个人，陆惜音确实觉得他不错，不管是年龄，身份还是人品都和他昕雨很是般配。

陆惜音人都走远了，还在看啊！就真的这么喜欢！？

陆惜音凑在昕雨耳边，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昕雨公主：啊！

昕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阿姐刚才说了什么。她小女儿家的心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陆惜音看穿了。

昕雨公主：阿姐～你别乱说……

陆惜音我乱说！？那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陆惜音笑得不怀好意。

昕雨公主：我……

其实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昕雨公主：阿姐，你知道的，我之前所托非人，我嫁过人的。我怕我……配不上……

虽说，昕雨和赵瑜只有很短暂的夫妻名义，但她毕竟嫁过人，全天下皆知。葛尔准是突厥的小可汗，只要他想娶，不知道有多少人前赴后继！

陆惜音那你是真的喜欢葛尔准吗？你真的忘掉了那个男人？

赵瑜的名字，陆惜音提都不愿意提。如果不是因为他，周生辰就不用受那该死的剔骨之刑，他们也不会分开那么久。

昕雨公主：我曾经喜欢他是因为……我以为他是这个宫里，除了父皇母后和你之外，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目的对我好的人。可当我跳出这个界限来看，发现这个人身上好像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喜欢的。也许那时候是我太年轻，太天真了，才错把那种感情当做喜欢了吧！

陆惜音可是，你和葛尔准才见过两面，你就确认你喜欢他？

昕雨公主：那……殿下呢？你喜欢他……是什么感觉啊？

陆惜音好端端地，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昕雨公主：你就说嘛！

刚要走过来的周生辰……

周生辰：……

怎么一来就听到这姐妹俩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

陆惜音我在师父面前感觉自己最轻松！在你面前呢，我是你姐姐，在天下百姓面前，我是晋阳长公主。可是，在师父面前，我只是他徒弟。我可以偶尔撒撒娇，耍耍小性子，做做恶作剧什么的！在他面前，我感觉我自己是一个女孩子！

陆惜音我遇见他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狼狈也是最糟糕的时候！

陆惜音昕雨，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每次他靠近我的时候，我表面上虽然都很镇定，但其实……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陆惜音说完，就看见昕雨看着她，笑得很有深意。

昕雨公主：阿姐，你每次一说到殿下，话都特别多！

陆惜音……你这孩子！还敢取笑我了！？跟我回去，把你的小心思一一道来！

两姐妹直到走远，都没有发现在她们身后偷听墙角的周生辰，他的脸上挂着十分幸福的笑容。

他本来是来找陆惜音的，毕竟谢云这个便宜师兄一副邀功的样子，兴致勃勃地想要和陆惜音吹嘘他刚刚在蹴鞠场上的英勇！现在看来，还是让谢云一个人高兴去吧！

另一处的葛尔准在回到驿馆时，拦住了那个负责送他们的使臣。

葛尔准：在下有件事情想要向你打听一番。

“小可汗请说。”

葛尔准：你们皇族中可有一位名唤惜音的女子？

“这是我们公主殿下的闺名，不可直呼！不知小可汗如何得知的？”

葛尔准：公主？不只是哪位公主？

“晋阳长公主殿下！”

这对于葛尔准无异于一个巨大的惊喜！若是世家贵女，要娶她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可若是公主……只要她愿意，便可借着两国联姻的由头将她娶回突厥。

可是……葛尔准想到了陆惜音看周生辰的样子……

要得到陆惜音的芳心……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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