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4.5（3） 所谓喜欢

Ender单刀直入的问题让空气陷入沉默，他很少像这样直接探查对方的心意，这是暗地里斟酌了许久的做法。

Trident：（对Player的感觉？）

Trident：（我是敌对阵营的怪物，潜意识里总是容易产生伤害她的念头，但我不会屈从本能的，这大概就是我的感觉。）

Trident：（但现在，似乎有些不同。那只小僵尸会对她做的事，我是否也有可能这么做？）

Trident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回想起你们一起垂钓的那天早晨，那时候，你语气揶揄地触碰了他的胸膛。

起初他认为这没什么，你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再说当时还是白天，溺尸的攻击性并不强。你有些慌乱地收回手，他还挺可惜你那次难得的主动。

他希望向你证明，他能够很好地克制自己，不会再发生过去的不愉快，所以他坚持让你继续触碰。

你的掌心温暖而柔软，和亡灵生物尤其是他完全不一样，隔着残败的布料还能感觉到你指尖的微颤。你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手指的动作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顺着他结实的肌肉沟壑好奇地游移着。

再之后，某种始料未及的变化一发而不可收，那是陌生的冲动和野望，伴随你不断变化的神色一点点在脑海里浮现、成形。

心跳加速、身体紧绷、血液沸腾的感觉，怎么想都很不妙。他是怪物，你是玩家，这是隐藏在本能中的侵略性。

他会让你置身危险的境地，如果你惊慌地试图反抗，他打算用三叉戟刺穿你的肩膀，摁住你的脑袋逼迫你乖乖就范。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打算做什么。

Trident：（这是绝不能发生的。否则我不过是另一只小僵尸，甚至比他更加卑劣。因为我可能会利用Player对我的信任，但我带给她的只有邪欲造成的伤害……）

Trident：我想在她身边找到属于我的位置，这是什么感觉？

末影人（Ender）：这要看你打算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Trident：我想成为她的配偶。

末影人（Ender）：……

Trident不假思索的回答让Ender沉默了一下，他早该知道，这只溺尸是个坦然到看不清城府的家伙。凡是他回答的都是他不介意让任何人知道的，凡是他隐瞒的都是别人怎么都无法获知的。

否则，Ender也不会连他来自海洋群系都不知情，这还是在Trident不介意朋友询问的问题。

Ender没有把握了解Trident的心路历程，但至少他要给溺尸造成一定的影响，在不伤及两人关系的前提下。

末影人（Ender）：你知道，你身边的死士之前误会了你和Player的关系，他以为你们就是配偶。

Trident：（拥抱的确是溺尸配偶之间才会做的事，Player的拥抱对我而言同样很珍贵，但这与配偶无关。）

末影人（Ender）：看来你也不怎么认同。传闻说，彼此没有感情的溺尸结为配偶好像是很常见的事情，也就是配偶关系在溺尸的观念中更多是一种利益关系。

末影人（Ender）：但是果真如此吗？溺尸果真都是没有感情的生物，配偶只是算计利用的对象？

末影人（Ender）：至少你不是。

当然不是了，Trident不介意把自己的资源分享给你，也不介意为你提供帮助不求回报，这绝对不是利益关系能够衡量的。

至于繁衍什么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觉得是必要的事情，再说没人知道玩家和溺尸能不能繁殖后代，他感觉你大概率不会同意。

扯远了，回到Ender的话题上来，这个问题对Trident而言不难回答。

Trident：族群中也有个例。

Trident：但如果实力相差悬殊，会受到上位者的干预。

Ender的眼神有些微妙，他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这也能解释为什么Trident对感情如此迟钝，乃至扭曲了配偶观念。

末影人（Ender）：负责出面干预的那只溺尸，通常是你，对吗？

Trident：没错。

末影人（Ender）：这就对了，你站在感情的对立面，所以当然不能理解感情，甚至连你自己的感觉都分辨不明。

末影人（Ender）：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Trident：……可以不强大，可以不富有，可以不繁衍任何后代。无视彼此的差异，坚持结为伴侣的感情。

Trident：与理性无关，不利于族群发展的最大化。

末影人（Ender）：嗯哼，不予置评。但至少你要知道自己喜欢对方什么，她一定是特殊的，吸引着你的。

Trident：……

末影人（Ender）：听着，Trident，如果以后你问自己这个问题——你对Player是什么感觉，那么只有一个答案。

Trident紧盯着Ender开开合合的双唇，那个答案在末影人口中呼之欲出，刹那间他福至心灵，顺势接了上去。

Trident：是喜欢……？

原本的不确定在静下心来仔细思量后就消失了，Trident微微颔首，郑重地重复道：

Trident：我……喜欢她。

Ender拍了拍Trident的肩膀，状似很高兴地鼓舞他，打消他最后一点疑虑。

末影人（Ender）：哈，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感情，真高兴你意识到了。

末影人（Ender）：那么，是屈从于自己的本能，还是为感情负起责任，这就是你的最终抉择。

末影人（Ender）：证明吧，朋友。控制你的本能，证明你不是那只充满邪欲的小僵尸，而是拥有感情、受理智支配的生物。

Trident：（他说得有道理，我的朋友总能给我有用的建议，就像过去那样，他让我正视敌对生物的本能而非回避。那么现在，我也必须正视新的问题。）

Trident：（我绝不能像小僵尸那样做出对不起Player的事。如果我是喜欢她的，我应该确保我不会受欲望支配侵犯她。）

Trident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扰的问题，他再次朝自己的末影人朋友点头致意。

Trident：谢谢。

末影人（Ender）：不用客气，能帮助你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很高兴^_^

Trident：嗯，希望你不会成为我的竞争者。

末影人（Ender）：……？！

Ender心中一跳，极为罕见地愣怔了一下，回过神刚要否认，搜查情况的Sniper就匆忙跑了进来，打断了两只生物的密谈。

Sniper：嘿！我打探到了，是一只小僵尸！

Sniper：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他发现了睡着的Jaden，后果不堪设想！幸好你们回来得及时，否则我们就都暴露了！

末影人（Ender）：了解到小僵尸来这儿的目的了吗？

Sniper：是僵尸管理者派他来的，我一路跟踪那只小僵尸，看到他和其他僵尸会合，就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内容。

Sniper：我的感应力比僵尸强大，所以他们没发现我。

末影人（Ender）：他们谈了什么？

Sniper：小僵尸汇报说你们都在营地里，没有发生异常。但僵尸管理者不这么认为，说实话我也觉得，既然他冒险派小僵尸来探查实情，说明一定是听说了什么风声。

Sniper：比如，Trident成为了新一代溺尸首领。

末影人（Ender）：这意味着僵尸首领很快就会知道了。据我所知，僵尸和溺尸的关系一直谈不上友好。

Sniper：这……这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吗？

末影人（Ender）：不要乱，僵尸现在还处于观望状态，首要问题还是刌民那边。

Trident：小僵尸后来去了哪里？

Trident没提僵尸族群的事，冷不丁开口问起了小僵尸的踪迹，Sniper挠挠脑壳，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Sniper：后来他进了一个矿洞，我想着重要消息要尽快告诉你们，看清后就回来了。

Sniper：我们该怎么办？

末影人（Ender）：我倒觉得，这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Trident：僵尸不足为虑。

Trident：过后我会安排三叉戟溺尸入驻此地，确保你们的安全。

Trident：但小僵尸必须死。

Trident冷酷的声线令Sniper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他不理解为什么对方对小僵尸有这么大的杀意。不过等Ender好心解释过后，他也举双手赞成这种变态应该趁早清除。

Ender扫了Trident一眼，善解人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道：

末影人（Ender）：你回这儿还有事要办，后续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Sniper：（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现在海洋群系面临危机，Trident身为首领生物还动身到这儿来。一定是这里有什么任务安排，需要他亲自出面。）

Sniper：（会和僵尸族群有关系吗？还是那些在保护区生活的溺尸？刚才他说会派遣海洋群系的三叉戟溺尸过来，这是不是说，Trident打算把这里作为一个新据点？）

Sniper：（转移出去能够减少海洋群系的受损情况，而且这么一来我和Jaden肯定安全了，真好……但海洋内部战力空虚，恐怕对他自己不利，那刌民首领可不好对付。）

Sniper：（这样的情况下杀死小僵尸不是个好主意……但他对Player做出那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容忍的。）

Sniper：（不过，确定不让Player知道这件事吗……）

末影人（Ender）：Sniper，你知道吗？一天之内总有几个生物会失踪不见，何况是一只疯狂的小僵尸。

Sniper：……

Sniper从来没做过伤害其他生物的事情，除了狼群，那也是在狼主动攻击他的情况下。

但当Trident和Ender表现出强烈的杀戮意愿时，他发现自己脑海里居然毫无违和感地出现了箭矢穿透小僵尸头颅的画面。

Sniper：（真想不到，作为敌对生物的我，会有想帮玩家伤害怪物的一天。）

Sniper：（但这又怎么样呢？我还做过自己是中立生物的美梦呢……）

在Ender的凝视之下，他握紧手中的弓，发觉自己朝过去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上更进一步，胸腔内的那朵玫瑰隐隐发烫起来。

Sniper：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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