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4 反正我命多

Trident永远不会忘记，Herobrine找上自己的那一天。

神明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即便是被誉为“离神最接近的生物”的牧师村民，也没有亲眼见识过传说中的创世神，但他们能够在祈祷中传达神的旨意，将侍奉神明的敬畏之意散播凡间。

与神明对话，是生物想都不敢想的殊荣，能吹嘘一辈子那种，但在Trident眼里却是个麻烦。

Herobrine不经允许闯入他的精神世界，对着他的世界妄加评价，已经令他感到少有的厌烦和恼火。他们谈了很多，但谈话的结局很不愉快，因为这个创世神说要将自己的力量赐予他。

创世神的神力？仅仅经过一场谈话，就把自己的力量分给一只普通的溺尸吗？

没理由接受这种目的不明的“馈赠”，Trident心想，他打心眼里不信任Herobirne的言行。没有哪份力量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不是创世神的礼物，而是诅咒。

因此，他冷酷地拒绝了神明。

Trident：不需要。

无论Herobrine怎么说，他也没动摇分毫，在这件事上他的耐心不多，几乎是马上就接着开口驱逐。

Trident：滚。

Herobrine愣住了，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口吻对他说话，除了刚出生时期的Entity_303。但眼前这只溺尸他调查过，的的确确只是一只出生在沙漠暖海的三叉戟溺尸，想不到他居然如此无礼。

是因为精神世界的完成度太高了吗？他产生的自主意识发生偏差，就像他管理的那些bug一样……

Herobrine没有动怒，即便这只溺尸言语鲁莽堪称亵渎，也没有激起他内心的半点波澜。

Null：吾主……

情况稍微发生了一点变化，他的影子从身后显了形，幻化作他的模样——即便是精神世界，Null也一样畅通无阻。

Herobrine看到Trident脸色一黑，抬手稳住了蠢蠢欲动的Null。

Herobrine：无妨，你退下吧。

Herobrine：为了这点小事就要你出手，还算什么创世神。

Trident：……

Trident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们，这样的视线让Herobrine很陌生，但他依然没有生气。

Herobrine：你的意志我明白了，我在此承诺，不会强迫你做选择。

Herobrine：但是，神选择了你，意味着我的决定亦不可更改。这份神力依旧留存在你身上，等到未来你需要它的时候，希望你还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

然而Trident不领情，他听出了Herobrine的弦外之音。目视两神离去之后，他也在心底给了自己一个承诺。

Trident：（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无论Herobrine在谋划什么，要是他逼迫自己到那般地步，他甘愿玉石俱焚也不想沦为神的玩物。

大概是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实属不易，Herobrine后来果真没有再做手脚，倒是Entity_303耿耿于怀，非要跑来逼他就范，但支配神也没有真的下手整死他。

就这样，作为拒绝了神的溺尸，Trident好好活到了现在。他的世界里有了你，也有了不同以往的心境。

然而，同为被Herobrine选中的刌民首领Evoker，毫无疑问对Him神力的接受度良好，他靠本源力量无法击败两大首领，于是决定速战速决。

Evoker：（举剑）

你（player）（那股力量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淡金色光环附在坚不可摧的钻石剑刃上，随着Evoker的挥动散逸出轻盈如仙尘的柔滑光丝，竟不见半点杀意。

与其说是肃杀，倒不如说是一种蕴藏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同样也能轻易剥夺生命的强大的美。莫名让你联想到了神明，圣洁得不敢亵渎。

Trident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哪怕是一瞬间喷发的磅礴力量，也是超乎认知的恐怖，何况这种神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不可战胜，以他现在的状态绝对赢不了。

可是别说后退一步了，原地等死都不行，他的身后还有你呢。不抛弃，不放弃，事实上也并非真的无力反抗。

Herobrine临别时说的那句话，反反复复出现在Trident脑中，未来需要用到那份力量的一天，会是指现在吗？

Trident：（从现在开始，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刌民首领展现出的力量浑然陌生，僵尸首领警觉地后撤几步，却没能逃过一劫，Evoker反手将那把光剑没入他的胸膛。

僵尸首领：……！

不应该的，他特意控制了双方的距离，按理说那把剑的长度不可能伤到他……僵尸首领低下头，发现剑身居然真如一束光线般延长，从他身体里贯穿出去。

紧跟着，仿佛气球被针扎了个窟窿，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如泄气般往外流失，哪怕Evoker早已收剑转身，这种开了闸似的流逝感依旧没有停止。

僵尸首领：这是……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这位最古老的首领就一头栽倒下去，身体迅速化为灰烬。柔滑的光丝从伤口处飞出，转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你（player）（死……他死了？）

小僵尸：首领———！

目睹这一切的你惊讶到失语，直到小僵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验证眼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Evoker真的一剑杀死了僵尸首领。

你（player）（还记得海洋战争的时候，Entity_303告诉过我假如Trident使用神力，杀死初代溺尸首领就像碾死一只虫子那么简单。）

你（player）（这就是神的礼物吗？威力这么惊人，一下子就干掉了首领生物！我还以为是303夸张，没想到居然是写实？）

只是一招就让局势发生骤变，首领的陨落来得如此突然，导致原本占据优势的尸族惊骇不已，Trident用三叉戟镇压住才好一点。

你的心情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你很清楚，在场没有生物能够与Evoker抗衡。

除了……你将目光放在了Trident身上，他的背影缄默依旧，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Trident：（那些奇怪的光丝，似乎是从僵尸首领体内抽离出来的，应该是生命力的具象化，考虑到他对不死图腾的运用，他的神力应该能予夺生命……真是棘手的能力。）

Trident：（他不会向人群进攻，场面太混乱了，这招很容易伤到他的族人。那么，他的目标只有我了，应该是猜到我也拥有神力，所以忌惮着不想轻易动手吧。）

Trident：（僵尸首领的死换来了宝贵的情报，但假如我不做出正确的决定，今天我也会交代在这里。Marino或许会继承我的位置，这样一来，Player会怎么样？不知道Ender能否完成他的心愿？玩家阵营又如何呢？我很清楚最糟糕的情况会发生什么。）

Trident：（Herobrine，你的确没有直接逼迫我屈服你，但你的拥趸们却一次次找我的麻烦。常规的力量糊弄不了他，就像他无法糊弄我一样，我能够预见我们的结局。）

然后，你看到Trident转动手中的三叉戟，指向了杀意沸腾的Evoker，这是你很熟悉的挑战姿态。

首领单挑首领吗？算来算去，结果还是变成了这样，反倒没能预料到杀伤力的僵尸首领搭上了性命。可叹他谨慎了一辈子，却输给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无法预料，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你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Zebediah：P……Player……我……

这时在你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Zeb期期艾艾地开了口，语气中满是不知所措。

你（player）怎么了？

你的神经高度紧张，飞快地分给他一个眼神，结果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player）你、你……

小僵尸：你……您？您继承了首领之位？

相比起你，小僵尸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做梦都想不到这一战会让初代僵尸首领丧命，并在剩余的族群中生成新的首领生物。

更想不到，新首领居然是他！

这个平常被他捏圆搓扁、欺负得像个受气包的烂好人！

自诩是首领生物的忠实拥护者，小僵尸感到自己的三观原地崩塌，当场石化了。

小僵尸：（我以前居然欺负未来首领这么长时间……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我的信仰！啊啊啊啊———！）

Zebediah：Player，我觉得我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但我说不上来……

你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支开他道：

你（player）长话短说，你现在是僵尸的新老大了，快指挥他们稳住战场，不要拖累首领的对决！

Zebediah：什么？我？

你（player）去啊，快去！

你（player）外交使，带他走！

小僵尸：啊？哦……

小僵尸愣了愣，被你推了一把下意识拖着Zeb跑了，另一边Trident和Evoker又打了起来，只见那光剑忽长忽短、或柔或刚，变幻无穷，Trident光是闪避都很费力。

想到刚才初代僵尸首领死亡的惨状，你知道这光剑是沾不了一点的，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恐怕也只有身手极其敏捷的Trident了。说不定，Evoker还存了玩弄对手的心思。

他旁身的三叉戟也不止一次替他挡下致命攻击，但Evoker的剑法十分刁钻，很快就找到了抓住空隙进攻的诀窍。

生物们见证了那剑的威力，都不敢贸然靠近，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继续和敌人厮杀起来。

Zebediah：为什么事情总是会变成这样……

Zeb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生物之间总是要不断斗争呢？他们都是敌对阵营，不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有什么是沟通无法解决的呢？

为什么没有人明白，战争带来的仇恨，是比战争本身更可怕的灾难。他们遵循自然规律还不足够，彼此之间仍然要相互戕害，这到底对谁有好处呢？

小僵尸：请您不要再犹豫了，没有战争支撑的和平是不存在的，暴力是秩序的基础，您如此软弱，只会给族群带来更大的伤害。

Zeb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生来拥有暴力的资本，强悍的感染力远超僵尸中的精英，但他看到那些被感染的转化型生物所表现出的反智行为，他的心中只有痛苦。

是的，他愚笨、软弱，生来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世界做什么贡献，只是一个享有比其他生物更有利的资本，活在白日梦里的“Dummy”而已，何况即便如此他活得也并不轻松。说什么神的恩赐，他根本配不上。

因为他没有这样的决心，敢于直面自己掌握的暴力，以及暴力带来的后果。

Zebediah：我明白了，外交使，请你通知所有的僵尸撤离海洋群系。

小僵尸：什……遵命！还有，呃，首领您对我说话用不着如此客气。

很显然Zeb和小僵尸都不习惯彼此身份的转换，曾几何时他们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僵尸，一个是初代钦定的外交使节，但如今上下级完全反转过来。

不过小僵尸到底有一颗聪明的头脑，立刻明白了Zeb想要做什么，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小僵尸：僵尸们，撤退！

你（player）（他们在搞什么？算了，Trident这边更要紧，他快要撑不住了，我不能让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在眼前而什么也不做。）

僵尸丢下盟友撤离了，剩余的溺尸见状，干脆也回到海洋的怀抱，留下刌民部队想要追击又担心被暗流卷走，或者深入腹地遭受伏击。

Kees：喂！你们怎么……真该死！

女巫：平常心，反正你永远赢不了我，你永远只是一个邋遢无能的废柴。

Kees：你！你给我等着！

Kees连忙喝下一瓶水肺药水，转身毫不犹豫地跳海了，追都追不上。

这场战争以僵尸和溺尸的逃避为终结，但首领之间的账还没有算清。

Evoker：呵，要么是老东西，要么是懦夫，你的盟友真是靠不住。

Trident：（你以为尸壳会更好吗？）

Evoker：不过他很聪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能及时止损，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大势已去，不如乖乖战死。

Evoker眼神一利，招式瞬间变幻，以天罗地网之势发起攻击，这一次他没有再给溺尸逃避的机会。

Evoker：生杀予夺，令我愉悦。

Trident：……

你（player）Trident！

Trident不能后退，但是，你可以前进。

Evoker：！

Trident：！

你挡在了两位首领之间，Evoker的剑别无选择地穿透了你的胸口，那是足以杀死任何生物的致命一击。

你（player）……

映入眼帘的，是Evoker不可置信而又满腔怒火的眼神。他在愤怒，从一开始就是，所以才会冒进到使用神力吗？

但是这一刻，怒火如潮水般退去，并不是因为雷暴骤雨的天气，而是亲眼目睹你出现在他的剑下。

暴露在真正的、无保留的杀意面前。

会比三叉戟溺尸刺穿你的那一晚刻骨铭心得多，就如神的选择，一旦决定便不可回收。

Evoker：Vex，快过来！

眼睁睁看着你的生命流逝，Evoker突然开始呼唤他的恼鬼伙伴，脸上余惊未消地瞪着你。

你看着他终于露出慌乱的神情，淡然一笑，表示自己是在场唯一无所谓生命危险的人。

你（player）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道你是说给谁听的，但你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Trident持有三叉戟的那只手、乃至他的武器上，隐约泛起浅蓝的异光。

你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么短的时间里头脑压根反应不过来，但不知为何你就是觉得，如果放任他们拼出彼此的底牌，事情就会真正失去控制。

那才真叫不可回收呢。

你（player）杀我多少次都可以，直到你满意为止，反正我命多。

他们的生命只有一次，而你有无数次。偏偏你是受到保护的那一方，哪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呢？

每次都要Trident来保护你，你也想要保护他一次。可你还是不够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用最笨拙的方式替他挡灾。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吧。

这就是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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