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中渗出泪水,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杀我父母,掳我族人,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意识到不对劲,椿立即喊到:“她在使诈,公子切勿相信!”随即把手中云勾也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笛声响起,顺着方向望去,是一个断发纹身的男子。
秦军已经上好了弩,箭头齐刷刷对准了他。男子却视若无睹,他停止了吹奏,开口道:“回去吧,小虞。”
“哥哥……对不起。”被称为小虞的少女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突然间,少女和男子的身体化作万千蝴蝶,飞舞着散去。
椿惊诧地挥动云勾,却连一只蝴蝶的翅膀都砍不到。
“此乃蜀山巫术!”李业说到,“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刺客可能还在此地,请公子速随在下离开。”
世间居然有如此障眼法,椿之前只是听说过,还以为是迷信,没想到今日确切见到了。
撤出巫术的施术范围并且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刺客之后,扶苏对赶来的郡尉说到:“请命郡兵搜索,一定要找到刺客的下落。”
“公子且慢,请听在下一言。”李业忽然上前一步揖道。
“有什么问题吗?”椿疑惑。
“两名刺客逃往的是虞渊方向,那虞渊是不见底的深渊,传说由蜀人中最擅巫术的家族护卫。周边地形艰险森林密布,人迹罕至又无向导,若郡兵贸然进入,不知还能否归来!这些郡兵皆是夏人良家子,每一个人牺牲,就意味着这家失去了儿子、丈夫或父亲,经过围剿,山中蜀人已经不剩几个,可光是找这两个刺客,起码就要出动几百人。”
蜀地一片祥和的景象,靠的不止是兴修水利和劝课农桑,还有不妄开战端。这片安宁十分脆弱,稍有不慎,就会被破坏。
听了李业的话,扶苏点头:“李郡守言之有理,我收回刚才的成命。”
蜀郡之行终于结束,马车行进在回咸阳的路上,扶苏却一点也感受不到期待的喜悦。
“杀我父母,掳我族人,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少女满含仇恨和泪水的双眼以及她的那句诅咒反复在他眼前出现。
按秦法,蜀人不必服徭役,且近来在李氏治下蜀地水旱从人、不知饥馑,他们应比夏人更安稳才是,可为何仅仅是入蜀山搜集些木材花卉就暴乱?致使出现如今的状况……一战下来,不知留下多少像她这样的孤儿,又生出多少仇恨?
对于椿来说,此次出巡还是有所收获的,毕竟在没有实权的情况下,能做的就是拉拢人心。她发现,与秦人通常的隐忍理性不同,扶苏总是散发着充满感性的“人情味”光辉,所以颇受人爱戴。这点非常适合用在安抚民众、振奋人心上,只是在充满着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赤诚并不会换来真心,还是需要磨炼啊。
回到咸阳,扶苏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始皇帝那里述职,皇宫有禁制,椿和唐铎等家臣不能同去,就先行回府。
过桥的时候,他们被前方来的一队车驾挡住了去路。
椿下车看了看,丞相,李……原来廷尉李斯已经升至丞相了啊,对面来的正是他的车队。
她作揖笑到:“原来是公子妇翁的车队,失礼了,我们这就退回去,让妇翁先行。”说着就去指挥车夫转向。
车队行过,李斯挑开帘子,站在桥头的椿被他看在眼中。
同在车里的李贤说:“这就是府上那位新来的门客。”
李斯点了点头:“的确是一位奇女子。”
不错,就是她,二十多年来,她还是留着那头如同刑徒的髡发,佩的还是那把韩国弯刀,还是……如此的年轻。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李斯甚至怀疑这是二十多年前所见之人的女儿,而不是她本人。不过不管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李斯觉得自己都有必要向始皇帝汇报,借陛下之旨意把她的底细调查清楚,合规合矩,也可以消除对自己的潜在威胁。
李斯的车队过去了。椿上车后,唐铎忽然开口对她说:“你刚刚称李丞相为妇翁,是不是太亲近了些?”
“有吗?”椿笑到,“李丞相可不就是公子的妇翁?”
唐铎也有点迷惑:“公子平时称李丞相为李大人,从不称妇翁,或许是因为二人皆为陛下的臣子,不比周,不朋党?”
“也许吧。”椿说。
看来,李斯将来会参与杀自己的女婿,绝对不只是因为他狠心,李斯和扶苏的关系,虽为翁婿,却冷淡的仿若陌路人。对于擅于权斗的李斯来说,这位帝国的继承人在已经结亲的情况下,仍旧对他拒之千里,就是放弃他的表现,也难怪他将来会这么做……不过,他们的关系是如何走到这种地步的?
扶苏回来了,他此次巡蜀督工有功,封了个公大夫。
椿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公大夫!”
“不必多礼。”扶苏直接制止了她的行礼。
椿本是想趁此机会为初见时的倨傲之举赔罪的,这下看来不是时候。他不开心么?又和陛下争吵了?
原来,这次入宫觐见,扶苏陈述了自己在蜀地的所见所闻,包括民夫所受的劳苦和郡兵的伤亡情况,并且再谏,希望能停止蜃楼的建造——哪怕是暂缓也行。果不其然他的意见仍是被驳回,而且父皇看他的眼神中,开始带上了忌惮。
蜀地之民皆颂长公子仁德,贤名远播……多疑的始皇政不禁心想:这位长子的确是长大了,这么快就开始急着为自己网罗势力了么?可惜,只不过是在破坏法治罢了!
作为臣子来说,扶苏的做法是在用帝王的资源来施恩德的行为,是“民萌”。韩非子认为,这天下都是帝王的,发放财物只能以君王的名义,若是臣子以自己的名义来振济民众,为自己获得名誉,那便是妥妥的奸臣。让始皇帝感到不舒服是难免的,但他若想做一个好的帝王,就注定做不成一个好的臣子。
若是扶苏真的也这么想就好了,椿想。后来他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非要做一个诤臣,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皇位继承人的位置。听说当初教扶苏律法的是蒙毅,想到在始皇帝的意向是赦免赵高的情况下蒙毅仍“不敢阿法”判赵高死刑,他确实被教成了同样刚直不阿的忠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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