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再次从渭水上穿过,椿很惊奇扶苏居然没有问起始皇政和她说了些什么。
为了验证这“长生不老之法”是否有效,到时候会找一个刑徒过来,在他身上先行试验。这些年来,有不少方士试图进献能够长生不死的灵丹妙药,始皇政会让刑徒隶臣先试过,若是不起作用,以欺君之罪治之。验证的方法简单粗暴,既然说是不死药,那刑徒吃了还会被杀死,药就是假的。
椿明确地告诉始皇政,长生不代表不死,即使用她的方法得到了长生,也要爱惜身体。她希望用这种方法提醒他放慢施政进度,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天下人。
是的,长生不代表不死,实际上那位给予她长生的胡女,在他们利用完她后不久就死于一场风寒,药石无医。扁鹊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在身受重伤后仍可死而复生的胡女竟会被区区风寒夺去生命,而椿却大致有了一个猜想:对于病毒性传染病,若是第一次感染,缺乏抗体的人体可能会难以抵御。长生之体不过是细胞可无限分裂并且分裂的更快,然而病毒的繁殖方式是借助人体细胞自身的分裂机制来复制,也就是说,人体细胞分裂的有多快,病毒就繁殖的有多快。而被称为“风寒”的流感,实际上是夺去最多人生命的传染病。这也是椿制作疫医面罩的原因,目前对付病毒最好的方法,就是预防。
虽然扶苏不问,可是回去后唐铎却把她拉到一边询问起来。
“那个暴君逼你交出长生之法?”
“别这么说,是我自愿的。”
“你怎么能!……”唐铎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长生不代表永生,要想不死,还须好好保养,那就不可劳心劳力。陛下操劳国事亲力亲为,夙兴夜寐,实为明君,只是施政过急。只要陛下明白了这一点,自会让一切都慢下来,与民休养生息。”椿辩解到,“更何况如今天下初定,各方势力需要陛下的声威来压制。只要……只要他能挺过那段时间,那公子也就不至于……”
听到她提起扶苏,唐铎正欲爆发的怒意又消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说到:“你可知道,就算他现在是明君,那以后呢?人活的长了就会变得昏聩固执,若是他又活了一百年,你能保证他这一百年间一直是明君吗?”
“陛下若真有变得昏聩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会和天下万民站在一边。”椿说。实际上,她从不觉得始皇政能再活一百年,接下来随着气候变冷灾害增加,让他劳心劳力的事件只会更多,而他绝对不会为了追求长生而放弃对帝国的管控。她只希望他能熬过最艰难的时期,留下一个可以放心交接的帝国便好。
几天后,始皇政再次召见,不过不是去章台宫,而是牢狱,郎卫们给椿带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刑徒。
她熟练地用高温蒸煮过的注射器为自己取血,制血清,给那个刑徒注射。完成后,几名郎卫围着这名刑徒反复察看,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变化来。
“别看了,想要看到变化,最快也要一个月。”椿说。
“这就完了?”其中一个人怀疑地问到。
“替我禀报陛下,想要更快的话,七天后我会再来注射一次。”
“你可知道,若是一月后没有效果,当坑杀。”
“知道。”椿郑重地回答。
一个月后,经过多次注射血清,那个垂垂老矣的刑徒已经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满面的老年斑消失了,就连新生的发根都是乌黑的。
“此时若是为其放血,他不仅不会死,这变化反而会更快。”
椿用手术刀切开他的桡动脉,用容器接喷射出来的血液。
她看到前来监督的郎卫紧盯着容器中的血,笑着说:“拿去倒掉吧,可不要贪图这些血,如果随便给别人注射,不仅不会获得长生,反而会全身血液凝集而死。”
一会儿,刑徒垂下头,没了生息。
“这不是死了吗?”那名郎卫试了试刑徒的鼻下说。
“最迟六个时辰,他就会醒来。”椿回答。
果不其然,半天不到,那刑徒就恢复了呼吸,伤口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又过了几个时辰,他就像没事人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如同饿了好几天一样狼吞虎咽地吃送来的饭菜。
“你说长生不代表不死,这都死而复生了,不就是不死吗?”郎卫又问到。
“还是会死的。”椿说,“斩首应该可以……但我还是建议把斩首后的尸体焚烧成灰。”
她恶趣味地想,要是跟富江一样切碎了还能分裂成多个可就不好了。
幸好并不会,那名刑徒在吃完最后一顿饱饭后被处死,试验也宣告完毕,她通过了考验。
接下来,就是把同样的步骤用在始皇政身上了。
二十年前,椿曾与秦王政同乘一辆囚车,那时候他们坐的很近,但是并无身体接触。如今再次相邻而坐,她执起对方的手,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地不敢抬头。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几处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在牛筋带的束缚下,手背的静脉微微凸起,用发酵酒蒸馏出的酒精擦过,轻轻将注射器针头刺入,解开带子,腕上留下一条勒出的红痕。
将自己的血清推入对方的静脉,椿有些荒诞地想,这算是血脉相连吗?
注射完毕,用消过毒的丝帛按住伤口,椿长出了口气。
“还要再按一段时间。”她这么说着,手中并没有放开。
掌心的热度从指尖传来,此时椿清晰得觉得,那个存在于史书之中,或被神话或被妖魔化的始皇帝,是一个真实存在过、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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