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昂现在的工作是一个工地的监督。
从接手这个工地的第一天起,陆昂就跟工人们一起在工地上忙碌。毕竟这是个大工程,马虎不得,况且,老总给的薪水非常可观。
陆昂可不想问心有愧。
这里将会耸立起一栋栋的居住楼,因为是在湖边,风景很是不错。老总绝对有信心.这里建起以后,会成为市区最为火爆的销售楼盘。
也正因为如此,老总才会不惜用一些非常手段弄到这一片地皮,并且立刻动工修建。至于老总施了什么手段,这不是陆昂该去了解的事。
建筑队很快开始打地基,各种工地车辆来来往往,繁乱的敲击声使得白天噪杂异常,灰尘漫天。
夜晚,陆昂与工人们一起睡在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子里。陆昂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从他第一天来到工地,就觉得难受。
就在陆昂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脚步声。
嗒嗒嗒
夜里很静,所以脚步声非常清晰。就好像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只要再偏过来一点,就会踩到陆昂的手。
不过,陆昂不以为然,因为这临时住房很简陋,隔音效果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曾经陆昂关上门准备洗澡的时候,刚回身就传来清晰的开门声,
吓了陆昂一大跳,他明明刚关好门。回头,
“吱一嘎——”
门确实关着啊。接着一声大嗓门,从隔壁传了过来 陆昂才弄明白,是隔壁的门被推开了。
于是听到清晰脚步声的陆昂,连眼睛都
没有睁开,只是懊恼了一下。
他正努力让自己睡着,现在似乎有点感觉了,可脚步声却让他的大脑被动清醒过来。脑中什么一晃,脑袋半麻木的感觉就彻底无影无踪——那可是陆昂入睡的前兆。
脚步声变得混乱了,渐渐朦胧不辨,似乎还有推耸。有人打架?
陆昂睁开眼睛,坐了来,转头望向窗外,却什么也没有。
为了确定,他披了衣服打开门,外面确实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月光洒下来,不远处大型建筑机械的模糊轮廓,如伫立于夜空的黑暗魔兽。
陆昂的房间是在最里面的,于是他轻轻往前走了几步,静静地听,甚至能听到人的呼吸声。这个时候,那些劳苦的工人们,早就都睡去了。毕竟,明天的工作并不会比今天的轻松。可是,黑暗真正的面貌,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平凡。
所有的龌龊肮脏,都在黑暗的角落里蔓延、滋长。
陆昂退回来,关上门,很轻,生怕产生了什么声响打扰了其他人的睡眠。
他想不明白,脚步声,是哪里来的。而心中已经平静不下来。
重新躺下之后,气氛变得怪异。脑海中闪现出一些画面,推搡,施暴,一根铁棍子
朝眼前挥舞过来……陆昂有一种满面血腥的
感觉。
甚至,亢奋。
王总来工地巡视,陆易自然陪同一起。一番巡视后,王总对他的工作很满意。夸奖了陆昂几句,王总就准备离开,前后一个小时都不到。
送走王总的时候,陆最突然发现妻子和儿子站在了工地入口。
今天周末,妻子带着儿子过来看看陆昂,陆易很开心。
他看到王总的眼光中有一丝异祥。那是望向他妻子的。
他妻子很漂亮,陆昂总觉得这是上天给子他的最大幸福。妻子低着头认真哄着闹嚷的儿子,声音那样婉静。陆昂心里温暖满满的。事业、家庭。陆易都很不错,他只想王总快点走,自己好有时间陪陪妻子。
“妈妈,船!”儿子眼光望向远处,声音尖锐。然后他手指向湖,回头兴奋地看着妈妈。
“你想去座船么?”王总居然很有兴也任下头问儿子“伯伯带你去坐船好不好?”
整在湖的另一边,绕过去,还是很远儿子天真地看着爸爸点头“好,好坐船!爸爸,我们和伯怕去坐船。”
陆昂正想给王总道款,毕竟儿子不懂事,却被王总栏住了。“小陆,你儿子提可爱的,不要让他失望,一起去吧。坐我车走!
陆昂没法几拒绝。
“弟妹一起去么?”王总这才再一次将目光移到陆昂妻子身上,光明正大。
“妈妈怕水。”儿子仰着头说
妻子很吃惊儿子居然记得,摸摸他的
头:“垂……”然后她抱歉地对王总笑
不好意思,我就不去了。
半个小时后,到达湖的另一边。
王总租了一条划船,跟陆易和小孩一起划向湖心。
很奇怪,不远处居然有个稻草人,至至地被插在湖里,景初也许是为了吸引小孩子划船过去吧。不过现在的草人很破旧了,两只空洞的眼睛凹了进去,一张无限裂开的嘴巴.如同被邪恶的亡灵借附了形体,从而拥有了诅咒和报复的力量,让陆昂心中有种急促和不安。
“看,那边有个人!快要掉到水里了。我们过去放他。”王总似乎很喜欢陆昂的儿子,也没有觉得这个稻草人有什么不正常。
可陆是却觉得心里酸酸的,王总看他妻子的眼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转头去看湖面,却不是稻草人的那个方向。今天的太阳有点烈,阳光在湖面上发白。陆昂的眼睛有点受不了,甚至快泛出眼泪。
“是啊,有个人啊,那个阿姨怎么会站在水里呢,她不冷么?”小孩子居然这么说。
“阿姨?呵呵,那是稻草人,是个男的哦。王总笑着解释。
“不是,稻草人旁边,那个阿姨穿着红裙子,全身湿透了呢。不过,好漂……”突然小孩大叫一声,扑进了陆昂的怀里,陆昂已经有种恍惚的感觉了,湖面反射的白光确实耀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里昂发现儿子被吓坏了。”
“爸爸,鬼,鬼……”儿子的脸上全是惧怕之色。
陆昂往稻草人那边看去,昏乱的目光那个黑暗的裂展被无限放大,甚至嘴角无形中挂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几乎昏厥
王总脸上早已铁青,再也不说一句话。
后来,王总把陆昂叫回了公司。
在王总办公室,陆昂坐下来,对面的王总异常严肃。
“那天,你孩子到底怎么了? 王总很担心,但显然并不只是关心陆昂儿子的缘故。
“他说……”陆昂停顿了。
“嗯?”王总迫不及待。
陆昂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
“他说,看到一个穿红裙子的阿姨站在湖里,只有上半身露出水面,衣衫破烂,最开始还低着头。可一抬起头,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睁得好大,眼球突出来。诡笑。”陆昂赶忙又道,“王总,你别信,小孩子乱说……”
王总拿笔缓缓敲着桌子 “嗒嗒嗒……”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陆昂的心被敲得混乱不堪。
“好,你回去做事吧。小心点。王总不愿意把事情说明。
“那好。陆昂也不敢多问。
回到工地陆昂依旧认真工作。
中午,他与工人们一起吃完饭,却听到有人聊天。
“你晚上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么?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问,这个人陆昂一直叫他“胡叔”。
“没有啊。就某些人的鼾声让我很难睡着。一个叫李军的年轻工人回答道。
“是吗?可能是我心理作用吧 总觉怪怪的。”胡叔摇了摇头。
怪怪的?陆昂心中一动,端起一杯水贴近嘴边。
“小陆,慢慢吃,我们先去眯会,下午好开工。”胡叔临走时跟陆昂招呼。
陆昂连忙笑着答应 “行,您慢慢休息。
下午,胡叔却出事了。
陆昂在东北边工地巡视的时候,却看到大家都往南边跑,嚷着有人被掉下来的东西砸到了。
陆昂也匆匆赶过去,人群连忙让他进去。陆昂看到胡叔,差点就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胡叔站在那里,张大着嘴巴.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一双眼珠暴凸出来,死死地直视着前方,脑袋朝一边歪着靠在肩上……
他倒不下去。
高处落下的一根铁棍完全插入他的后脑,直接从咽喉穿出,铁 棍上沾满了模糊的血肉,鲜血顺着铁棍直流,在地上绽开出一朵朵血腥的花。
有人经受不住惊吓,慌乱中失去重心不小心擦到了胡叔,胡叔的尸体便顺着那根铁棍跪倒下来,颈部从铁棍顶端往下滑,血迹断开,露出冰凉的银灰色……
“啊啊……”那碰到胡叔尸体的人,吓得四肢并用地往后退去,脸色惨白。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 胡叔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恶鬼报复。
陆昂当然不相信,他去调查这谣言是谁散播出来的,却是一个叫李军的年轻人。
“你为什么说是闹鬼?”陆昂忍着脾气,但是现在谣言四起,确实给施工带来很大的影响。
“胡叔以前跟我说这里死过人。 李军心虚。
“每个地方都死过人。”陆昂说。“不一样。这里有一起冤案,全家都死了,死不瞑目···…”李军很敬畏的表情,眼珠四周转动,
似乎害怕有什么东西听到。
“你怎么知道,要是这里有人冤死为什么报纸上都没有刊登过。给我听着,这样的话,以后不许乱说。”陆昂懒得听他的鬼话。
“哦。知道了。”李军自然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可是,谣言起了,又岂能那么容易压下去。
陆昂只能带头继续工作,并且他求上层增加一点工资,以稳住工人们的情绪。
一向吝啬的王总居然毫不犹豫就同意了,这倒让陆昂颇感意外。但是,能给工人加工资是好事。陆昂当然不会去想王总为什么会这样慷慨了。
果然,听到要加工资的消息,谣言也慢慢消失了。
陆昂跟别的监工不一样,他常常跟工人们一起做事,做最脏最累的事。因此,他跟工人们走得很近,自然也比其他做监督的都累上好许,可他不介意,还觉得开心。
晚上他跟工人们一样,洗了个澡,便早早睡了。
半夜陆昂醒了,突然就醒了过来,似乎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他也很奇怪,睡得好好的,为什么会醒?
他也懒得去看时间,浑身都是一种无力的酸胀感,却很舒服。他翻身面墙,这个睡
姿让他更加舒服。于是,他闭上眼睛,继续睡。
依旧是半睡半醒中,脚步声又响起了,只是这次的陆昂睡眠意识比较深。在他还在
辨识这是梦境还是真实的时候,那脚步却激烈起来,似有人奔跑而过,伴着急促的喘息声。
陆昂感觉得到,那个人很 紧张,如果有人的话!
陆昂睁开眼睛,面前是墙 壁。还有声音回荡在耳边,不是脚步声,而是,一些人的
咒骂,还有貌似是棍棒殴打的声音……
”呵呵呵呵,你这个人渣,我死了一定回来找你,不见不散……”有个人满脸鲜血。
消失了。
陆昂没有转身看看,它是否发生在身边,况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是重新闭上眼睛,想弄清楚这到底是幻觉还是梦境。
可是,它却那么像现实……尽管,他不愿意相信。
终于,他还是让自己睡着了。
早晨起来,陆昂听到个不好的消息李军不见了。
他之前没有通知过任何人他要离开,并且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于是有人突然又提到鬼。工人们一下子
慌乱起来,谣言再度被点燃。
“没事。李军跟我请过假了。”陆昂为了不让谣言再起,只能这样说. “他请了两天假,回家去了。”工人们将信将疑,却也无法反驳。
陆昂让大家继续做事,然后他立刻以各种方法联系李军的亲戚朋友。可是一直到晚
上,都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办法,陆昂只能将这件事告诉王总。
令陆昂更加意外的是,王总居然马上约他出来见面。
“你确定你联系了他的所有亲戚朋友?”王总的话语几乎在抖。
“我查得到的,都联系了。”陆昂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本职工作,心生内疚。
“难道,真的是报复。可是,那也不应该报复我啊,他应该去找姓刘的王八蛋
啊。”王总非常愤怒,一把将书桌上的资料全扫了下去。
“王总,您是大人物。怎么也信谣
言……”陆昂不明白。
王总摇了摇头:“不,是真的。
陆昂这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当初,这块地并没有被王总拍到,而是他的死对头刘总。但是最初刘总得到的地皮并不是这般完整,得小一点。因为有一户人家不愿意搬迁。本来刘总打算放弃了,制定的蓝图也绕过了这一个小地方,并且效果也不差。却不想,刘总看上了那人的妻子。
于是,他又以这块地皮一定要得到为由,用了一些极端手段,将这家人都害死了。其中那女人是投湖而
死。
而陆昂的儿子在那天游湖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红衣女鬼。王总早就心神不宁了。
现在工地出现这么多事,让他不得不相信,真的是那家人来报仇了。
“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这件事。这事不是要被定罪吗? 陆昂非常气愤。
“定罪?你连知都不知道,如何定罪。
刘总的实力可没那么简单,他让这件事连见报的机会都不给。又有谁可以定罪。 王总缓缓道,仿佛他已经见怪不怪。
“那么,为什么您又得到了这块地?
“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可以让这件事曝光,并且可以给出有力证据。所以,他害怕
了,把地低价让给了我。”王总说.
陆昂很吃惊,这就是商人?可以随意将一件冤案当做一种武器,一种交易的凭据?
王总似乎看透了陆昂的心思,笑: “我很无耻?这样想你就错了,姓刘的比我更无耻。生意就是这样。并且我也厚葬了那一家人,仁至义尽。至于,为他们伸冤,让害他们的人绳之以法?我是生意人,不是法
官。”
“可是现在……我都不明白,我已经厚葬他们了,他们为什么还来找我? 王总叹
了口气。
陆昂冷冷看着他,心更冷。这就是商人么?
陆昂继续寻找李军的下落,没有结果。没想到,两天后李军却出现了,不过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夜晚一个工人在湖边小解的时候,他从湖里浮了上来。
尸体如泡烂的白纸,那身白色睡衣已经腐烂得在水面散开,肚皮也因为湖水长时闷的浸泡而鼓得圆溜的, 人们用工具把他的尸体扒到岸边的时候,肠子随着内脏流了一地,一股恶心的臭味在空气中蔓延.……
工人们围在湖边,似有无端的恐惧从湖面扑涌而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冥冥的怨
气随着风灌进骨髓里,令人毛骨悚然。
工程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工人们集体闹辞职,有些是真不愿意再干下去了,有些则是想借机引起骚动,让地产商再次提升工
资。
眼看工程停工,自己要遭受重大损失王总也无可奈何。
“不如……”陆昂欲言又止,“说吧,”王总见陆昂要说什么。
既然这件事是那边刘总造成的,这烂摊子您就再丢给他啊,当年被您给摆了一
道,估计他一直记着呢,而且他还不知道现在工程的情况……”
“不知道?谁说他不知道!不知道他会那么狠得压我价?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啊……”原来胡叔死后,王总就试着联系过刘总了。可没想到那边居然态度如此强硬。
‘如果是这样……王总,那怎么办呢,现在工人不做事,我们根本无法很快联系到其他的承包商和工人资源,就算联系到……~
“我想想,我想想。”王总转过去,挥了挥手陆昂退了出去。
一个星期后,王总微笑着与刘总握手。
即使背后,王总亏大了。可这就是商人的嘴脸。
地皮连带一切回到了刘总的手里,并且.狠狠坑了王总一把。”
“你的功劳最大!刘总的办公室,他将一张银行卡交给陆昂,“工地的事物依旧由你负责,薪水是你在姓王的手下的双倍。”
“谢谢刘总。”陆昂面无表色。
这一切当然都是他的作品。他好好导演了一出戏。他也是个贪婪的人,也喜欢钱。所以,他被刘总收买,策划出一系列事件,让王总真的相信有鬼,不得不让出地皮。
一年后,楼盘落成。
开盘前一天,刘总邀陆昂参加庆功会。在楼盘顶楼,刘总非常畅快。他又给了陆昂一张银行卡。
“你应得的。果然有些能力,看来你不只会装神弄鬼啊。”刘总拍了拍陆昂的肩膀。
“错了,我从来不装神弄鬼。”陆昂没有接过他的卡,“因为我本来就是……”
“鬼。”陆昂原本低着的头抬起来,刘总吓得一声惨叫。
只见陆昂的眼珠子掉下来耷拉在脸上,原本的眼睛像是两个血窟窿,不断的从里面流出鲜血。他的鼻梁已经完全断掉了,塌塌地盖在脸上,嘴角带着邪恶的笑容看着刘总说:“你还记得我死时的惨样吗?
陆昂就是当年被刘总害死的人。一家三口。
“你……你……”刘总惊慌后退。
“王总知道我一家惨死,却不帮我揭发你。我让他损失一大笔钱,不夺他命。而你,罪魁祸首……”陆昂可怕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
“呯一”
新建的楼盘,某一栋的楼顶突然坠落一
物……
每个深夜,湖水都会惊起波澜,一个人从湖里走出来。在月光下,静静凝望着湖边的小区。
湖底住着一家人。
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也只有这个家。无论是生是死,他们永远都不会离开……
吴佑:作者那么努力更新 你们不给我点赞,收藏加关注 哪怎么行😉
吓一站恐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