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

酣卧小筑，借酒三分闲对月，偷香一枕和梦归。

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卫。

我跟在小公主后面，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到现在心事重重的深宫贵妃。

帷幔里，脸色苍白却盖不住绝美容颜的贵妃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的落叶，深深叹息，“终究是错付了。”

“我当初若是没有那么贪心，没有自欺欺人，该有多好。”

“我错了，我真错了。”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知道那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01.

“公主殿下，你慢点跑，别摔了。”侍女在后面急急的跟着，就算满头大汗也没有跟上公主。

“月儿，你快点呀，皇帝舅舅要等急了。”皎皎因为奔跑，小脸微红，但也不忘回头催着。

皎皎这个名字还是皇帝赐的名字。

皎皎如月，不知皇帝能否一直守着承诺，让皎皎一直如同月光一般洁白无瑕。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拦住了皎皎的道路，陆青云拿出袖中的帕子，一脸温柔的为公主擦去汗。

“跑这么急做什么？”

皎皎嘟了嘟嘴，别开头，不满道：“还不是想快点见到皇帝舅舅嘛，是要和皎皎比谁的声音大吗？”

陆青云扯了一下皎皎的发髻，“好了好了，就你会说。”

没想到皎皎还是没搭理他。

陆青云咳嗽一声，看向一旁的太监。

“林公公，听说今天御膳房新研制的糕点送到了。”

“回皇上的话，听说那糕点御膳房研究了好久，是精细做出来的吃食，远胜民间的那些俗物。”

一听到糕点，皎皎的眼睛发光，扯着陆青云的手就往寝宫走。

“不生气了？”

皎皎轻哼，“看在糕点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御花园里，皎皎恣肆玩闹，和皇帝宠溺的声音显得十分和谐，路过的小宫女看见都羡慕不已。

入夜，皎皎趴在窗边，对着天空上的星星喃喃细语，“阿影，你说什么叫喜欢啊？”

我不能接话。

虽然我很想告诉她，不要对男人动心。

因为皇上看她的眼神，根本就是一个男人看心尖宠的喜欢，这普天之下，没有皇上得不到的人。

难道小公主能成为那个例外吗？

可是小公主天真懵懂，没有人教，住进宫里，一定会死的。

皎皎看了我一眼，失落道：“你还是不说话啊，也好，你能听听我说话，为我解忧就好了。”

自从皎皎上次踏青受伤，我现身救了她一命，她便知道了我的存在，对我的一切表示好奇。

她还问，我的主子是谁。

明明她的娘亲，大大长公主从未安排我伺候她。

我不敢告诉她。

我的主子是皇帝，从她及笄那年起，我就被挑选出来，不再做暗卫，而是被要求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小姑娘讲着讲着，自己倒是睡着了。

我从暗处走出来，将她抱到床铺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有些不忍。

可是主子们的事，我没有资格插手。

我只能为小公主祈祷，皇上能有些耐心。

02.

可惜，我高估了皇帝的耐心。

天光刚破晓，林公公焦急的声音就远远传了过来，“快准备着，大长公主府派了一个嬷嬷前来觐见。”

皎皎高兴的从床上跳了下来，眉眼间都是幸福感。

可徐嬷嬷的脸色却很冷淡，随意的行了一礼，简直不将小公主放在眼里，和从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我的心却沉了沉。

大长公主为人狠戾，和当今圣上性子一样，只装着人前和善，人后冷血到恐怖。

我朝有女皇登基的先例，可大长公主因为怀孕，被当今圣上抢先一步，夺得天下至尊的宝座。

因此，大长公主对她的女儿皎皎十分冷淡。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留女儿在宫里做人质。

那么今天……

恐怕不能善了！

皎皎见过皇上后，就出宫去了，我作为她的贴身丫鬟，也陪在她的身边，一道回了公主府。

正厅里，一见到大长公主，皎皎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

大长公主面色狠戾，一把将茶盏扔在皎皎的脸上，怒声斥责，“小贱人，还不快跪下！”

皎皎懵懵的跪了，怯弱的叫了一声，“娘亲。”

她脸上被烫伤了一大片，红得刺眼。

可她却很乖巧，连哭声都很小。

没想到公主更加生气，顾不得尊荣和体面，起身一巴掌摔在皎皎的脸上，“闭嘴，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配叫我母亲？”

皎皎摸着额头上的血有些发晕，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大长公主下令关进了柴房。

我听了府里的闲言碎语，拼凑出一个猜想。

大长公主以为当初的接生婆为了孙女的荣华富贵，将大长公主的儿子换成了自己的孙女，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可孰真孰假，十五年过去了，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那个老婆子去世后，一家人都离奇暴毙了。

这太巧合了，巧合到我有些不信。

我甚至怀疑，这是皇帝故意布的局。

他一出手，就是死局。

用死局困住小公主，真是狠心。

听说大长公怒火中烧，要将皎皎千刀万剐，可皇帝却下令让她收手，因此皎皎才得以活着。

可她狐媚惑主的名声算是彻底传开了。

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真是可怜。

03.

夜里，皎皎被丫鬟们拉扯着，高高的从公主府的台阶下扔了下去。

若非我替她垫在下面，她非得摔得半死。

皎皎起身，一脸茫然的看着紧闭朱门的公主府，脸色苍白，看着灯盏发呆，“娘亲，娘亲竟这般狠心吗……”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挥刀向皎皎刺去。

我拦下黑衣人，肃声道：“公主，刺客该如何处置。”

“我不是公主，你还不知道吗？不过你放心，若我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一定让她还你卖身契，还你自由。”

我心头有些闷闷的，轻声道：“在奴才眼里，公主永远都是公主。”

皎皎自嘲一笑，“算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刺客就咬毒自尽了。

我的心颤了颤，猜到凶手并非来自大长公主府。

皎皎也愣神了许久，那么胆小的人，如今却连尸体也不怕了，苦笑道：“大长公主就这样放不过我，一点都不念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站在一旁默默陪着她。

就这样陪她到天亮，直到皇宫的轿子将皎皎接走。

看着轿子越来越靠近紫禁城，我就知道皇帝的计谋得逞了，我无法阻止，只能祈求皇帝的爱能长久一些。

皎皎进宫后，被封为月贵妃。

皇帝第一次来的时候皎皎害怕极了，虽然和皇帝十分亲昵，可是她这次是以嫔妃的身份站在皇帝面前，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她失去了往日高贵的身份，从主子，变成了妾室。

贵妃，听着是好，却终究是皇帝的奴才。

远不如公主，天生就贵不可言。

皇帝也看出了皎皎的窘迫，拉起了皎皎的手，一如既往的摸着她的发，“别怕，朕永远都会护着你。”

皎皎听到这句话就安心了，一头扎在陆青云的怀里，委屈的把这些日子里的遭遇哭了出来。

“不哭了，朕会永远陪在皎皎身边。”

要说这也好笑，这还是我头一次见过侍寝的时候皇帝哄妃子的呢，只是，这份新鲜感又能维持多久呢？

如今，宫中后位空悬。

皎皎是贵妃，按照祖制，后宫嫔妃需要来给皎皎请安。

皇帝前脚刚走，后宫的一众嫔妃急忙跑来请安，可实则却都是来看笑话的，话里话外刺多得很。

皎皎好不自在。

可身份使然，她不得不说：“平身。”

“臣妾如妃见过贵妃姐姐。”一个身穿玫红宫装的女人起身，上前几步，递给皎皎一个锦盒。

“这是？”

“掌管后宫的印章，之前由妹妹代为保管。”

皎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小脸发白。

一只被撕碎的老鼠躺在盒子里面，血淋淋的，散发着臭味。

“哎呀！是臣妾宫里的奴才糊涂，装错了盒子！”如妃嘴上说话十分虔诚，可是那表情哪看得出一丝懊悔？

04.

“好啊，朕倒是要看看你宫里的哪个奴才如此糊涂！简直混账！”不等皎皎说话，皇上就走进了殿中。

一身龙袍，气势威严。

如妃急忙跪下，脸色变得一片煞白，“臣妾见过皇上，是臣妾该死，连个宫人都管不住，日后……”

“没有日后！”

陆青云没有给如妃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吩咐林公公用老鼠将她的嘴堵上，而后打入冷宫。

妃嫔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干呕不止。

皎皎扁着嘴，扑进了陆青云的怀里。

“皎皎不要怕，有朕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此时过后，皎皎受宠的事彻底传到了宫外去，大臣们每日都议论纷纷，甚至有言官请旨，要处死妖妃。

可皇上不在乎。

他没有听信风言风语，可也没有止住这些流言。

中秋夜。

陆青云醉醺醺地来到了皎皎的皇宫之中。

坐在床上，他眼神迷离的看着皎皎的面容，眼神灼热，将皎皎推倒了，发狠似的吻了上去。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一年？”皎皎试探性道。

可是接下来，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轻纱的床幔下，皎皎的脸颊愈发红晕。

我替她难过，因为一旦成了陆青云的囊中之物，这辈子就再也不能脱身了。

……

早朝后，两人又腻在了一处。

那样的温情，让我开始相信，也许帝王家也会出多情种。

但是很快，我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错得可笑。

那日，御医来给食欲不振的皎皎看诊。

他红光满面的跪下，高声道：“恭喜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

“好，赏！”陆青云十分欣喜，“皎皎，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皎皎开心的点了点头，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好奇那里有了一个新生命自己即将当一个母亲。

“你说他是皇子还是公主呢？”

“我都喜欢。”

伺候，各种珍奇异宝成箱成箱的往皎皎宫里送。

本以为能趁皎皎怀孕的机会获得皇上恩宠的嫔妃失算了，就算皎皎怀孕，陆青云也夜夜往皎皎宫里去，这也让宫里不少嫔妃生出了怨气。

比如宸妃，她耐不住性子，对抬轿撵的奴才下手了。

皎皎摔下轿撵，险些流产。

险些造成了一尸两命！

“咣当！”

玉质的茶盏被扔在地上，应声摔碎。

龙颜大怒，殿中的奴才都不敢说一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咳咳……等宸妃姐姐来对峙，再问罪也不迟，皇上不要气坏了身子。”皎皎强忍着疼痛，扯了一下陆青云的袖口，想让他消消气。

05.

这时，派去捉拿宸妃的侍卫回来了。

宸妃跪在地上，脸上无悲无喜，只是一直呆呆的看着陆青云。

不等陆青云说话，宸妃却大笑起来。

“毒妇，你还能笑的出来？”

宸妃笑着笑着就哭，手指着自己“我毒妇？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皇上可还记得臣妾的名字，臣妾的封号，臣妾何时入宫？”

说着说着，她还站了起来，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下场如何，再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序了……

“臣妾十六岁入宫，皇上对我那样温柔。我不求独宠，只愿皇上闲暇的时候能记得来看看臣妾就好，可谁知竟还比不上猫儿狗儿……”

没等宸妃说完，皇上就下令让侍卫将人捂住嘴，拖了出去。

宸妃使出最大的力气挣脱束缚，声音如恶鬼，向皎皎嘶喊，“月贵妃，你还真以为帝王有情吗？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啊，他们心中有的不过都是利用罢了！”

说完，她又看向陆青云，“我诅咒你这辈子永失所爱，孤独终老。”

说完，她用尽全力撞向柱子，死后眼睛还紧紧盯着陆青云。

许是宸妃的声音太过于瘆人，殿内的人都愣住了。

“还不把人拖下去。”林公公面露不喜。

宸妃的事，宫中的老人也有所耳闻。

宸妃未进宫时是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入宫后虽说不是独宠，但也皇上对宸妃有所青睐。

帝王心，海底针。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为了放松丞相的警惕，没过多久借着宸妃的手，一步一步将丞相府连根拔起。

许是因为皇上愧疚，才留了宸妃留下一条性命。

而至此以后宸妃一直深居简出，若不是这回宸妃害皇嗣，宫里的人都要忘了有宸妃这样一个人了。

夜里。

皎皎尖叫着醒了。

看着我，她茫然道：“阿影，你说宸妃为什么要那么恨我和皇上，甚至，我都很少见过这个女人。”

她涉世未深，正是怀孕不稳当的时候。

为了她能安心，我开口了。

“宫里的女人太多太多，皇上不可能挨个接见，久而久之也就心生嫉妒。”我不能告诉她实情，以免她忧虑伤身。

可她很聪明，很快就会意了：“那我以后会不会也这样，下场凄苦？”

我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

……

宸妃自杀，却没有死成。

她被留了一条命，等待身体养好的困在宫中日日掌掴，这是对宸妃算是惩罚，也算是对宫妃的警示。

我还以为皇上这回是动了真情。

可惜，他还是和登基时一般冷血，像极了先皇。

他叫我去问话，许久，才吩咐我：“把这个药放到皎皎的养胎药中，误导皎皎是大长公主害了她的孩子。”

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要了皎皎的命吗？

她太期盼有个孩子了，好熬过宫中过于漫长苦恼的日子，且她却恨大长公主，却也还是将她视作了亲人。

接连失去两个亲人，皎皎还能活吗？

但是皇命难违，我思虑再多，最终也只能跪下磕头，“属下遵命。”

06.

帝王心，海底针。

但跟随他多年，我早就摸准了他的心思，不外是逼皎皎交待出大长公主的暗卫军在哪里，好除掉最后一个有能力抢皇位的人。

皎皎心善，不可能伤害大长公主。

可若是失去心头肉，两人怕是就要彻底决裂了。

去太医院领了药，我慢腾腾的回到皎皎身边，稳稳的将药碗递到她手里，内心却一直在颤抖。

不要喝。

我疯狂呐喊。

可是皎皎还是嫣然一笑，一口一口喝下那碗安胎药，可她不知道，这药里掺了雄鹿的麝香！

我想打碎药碗，却也忍住了。

因为这碗药不喝，还会有下一碗。

帝王的意志，从来都不许违抗。

一炷香的功夫后，皎皎突然大叫，声嘶力竭的，后来又开始痛哭，双腿之间流了很多血，刺目惊心。

宫人们都慌忙的去叫太医。

可是一早，皇上就将太医支去大长公主府，为的就是不让这个孩子有一丁点被抱住的机会！

身下的血将皎皎的衣裙染的通红，，皎皎也因为剧烈的疼痛疼昏了过去。

傍晚。

等皇上召回太医回宫时，皎皎腹中的孩子早就没了。

皎皎醒来后，听到消息，不哭也不闹，就抱着自己早就给孩子做好的衣服，一遍一遍唱着歌谣。

皇帝来看皎皎，哄着皎皎，可皎皎还是自顾自的抱着手里的衣服，不搭理皇帝。

就这样皇帝也没有生气，皎皎还是圣眷浓厚。

这更让宫里的人觉得，皇帝对皎皎的感情与别人是不同的，但我冷眼旁观着，彻底不期待皇家所谓的真心了。

没过几日，宫里就开始疯传皇嗣被害一事的真相。

“你听谁了吗？贵妃娘娘的孩子是大长公主害死的。”

“早就听说了，贵妃娘娘流产的那天，大长公主把所有的太医都叫了出去？”

“听说咱们贵妃娘娘之前假冒小公主，被大长公主赶出去了。”

“难怪大长公主这么恨她。”

“谁说不是呢？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了咱们皇上。”

“……”

月儿听到外面宫女的闲言碎语，让人打了他们板子，又将他们赶走，“不要命的狗奴才，竟然敢编排贵妃娘娘？”

见人都离开了，月儿回头看皎皎的反应。

皎皎脸色麻木，眼神空洞。

但我却看见，她抱着衣服的手指狠狠的陷入衣服中。

我想，皎皎真的错信了，皇帝的安排真是高明，却也诛心。

简直是杀人诛心！

07.

宫规森严，借宫女十个胆子也不敢到皎皎的宫外说这些东西，想必这又是皇上派来激怒皎皎的吧。

次日人们再次见到皎皎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沉溺在孩子死去的悲伤中，用完早膳后，还盛装打扮了。

她去见了皇上。

见皎皎如此，皇上也展露笑颜。

若不是早早就知道皇上的做派，我都要继续被皇上的外表所欺骗。

御书房中，皇上也有意无意的透露大长公主势力过大已经危及皇权，而后一点一点引领皎皎说出暗卫军的秘密。

故意闯到公主府的刺客，被请走的太医，宫外大胆的宫女，毫无防备的国情。

稍微多想一点，其实就可以看出其中的漏洞百出，可皎皎心性纯良，再加上丧子之痛，让一切都变得情有可原。

希望皎皎永远不知道真相。

否则，往后余生，她该如何自处？

有了皎皎的助力，大长公主的势力被皇上测底瓦解。

短短数日，昔日门客不绝的公主府变得十分萧条，从前风光无限的大长公主也被皇帝软禁在了宗人府里。

皎皎有些难过，向皇帝请求在大长公主死前，最后见一面。

我拦不住，也不想拦。

天真的人，在宫里走不长远。

宗人府里，皎皎快步走到囚牢门口。

“就算我不是你的骨肉，你也不必痛下狠手，杀的我的孩子！”皎皎死死的抓着栏杆，泪水涟涟。

大长公主嫌弃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本宫怎么会知道？”

“我三个月的孩子就让你这么一笔带过？你有没有心？”听到大长公主的敷衍，皎皎更加生气，直接冲进牢房。

她一巴掌，打得大长公主气急败坏。

“你该怀疑的，是皇……”没等大长公主说完，一枚银针从窗外飞进来，打在大长公主的额头上。

一击毙命。

皎皎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十分诧异，急忙推开门向外看，却连一道人影都没看见。

皎皎回到牢房里，将大长公主瞪大的双眼合上。

对于这个死去娘亲，她也不知是恨还是不恨了。

回宫的路上，皎皎的脸色十分凝重。

到了宫门口，她看了眼高高的宫墙，长叹一声，绝望道：“好啊！这一切都是陆青云设下的圈套吧？让我们母女分离，为的就是收拢皇权！”

我心中大骇，却不好多言。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前因后果，若他没有派人暗杀大长公主，我兴许猜不出来，可是他太心急了。”说到这里，皎皎捂住脸，放声大哭。

08.

“思来想去，这件事儿的最大受益者只有皇帝一个人了。”皎皎抬头，擦了眼泪，眼神无奈的看着我。

“我原以为你是陆青云派来保护我的，没想到是来监视我的。”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半跪在地上。

“现在想想当皇帝可真不容易，既要在前朝稳定大臣，又要在后宫利用女人。怎么？我也要像宸妃一样被锁在后宫？”

“不会的，皇上对姑娘是不一样的。”面对皎皎的一遍一遍质问我也只能无力说出这句话。

听完皎皎直直的盯着我，没过多久竟然笑了出来。若是忽略脸上的泪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皎皎有多开心呢。

“你去吧，陆青云叫来吧，我跟他总归是要有个了结的。”

我看着皎皎我没办法拒绝或是做着别的什么东西，毕竟我也是参与者。

“这么骗皎皎好玩吗？”她说话随意，好像回到了两个人的从前。

皇帝就站在那里，可皎皎一眼也没有看他。

“这么费尽心机杀死大长公主，是因为大长公主知道舅舅不是先帝的孩子吧，怕她继位做女皇？”

“你怎么知道？那个贱女人说的？”陆青云有些诧异。

“怎么你也想杀了我灭口？”皎皎正视陆青云的眼睛。

陆青云没有说话。

“若你真是先帝的孩子，怎么敢娶我？不用什么奶娘证词，单看我这张脸都能认出我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吧。”

“若你愿意忘了这些，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还和原来一样对你好不好？”一直沉默不语的陆青云开了口。

“好啊，那你来吻我好不好？”皎皎笑意盈盈的看着陆青云的脸。

就当陆青云抱住皎皎的那一刻，皎皎一把将手中藏好的刀捅向陆青云。可是皎皎再如何仇恨也不过是个女子，刀尖还没碰到陆青云，就让陆青云止住了。

陆青云将刀扔在地上，狠狠的吻向皎皎，皎皎一咬牙将陆青云的舌尖咬破，两个人的口中溢满了血液。

陆青云发怒“泼妇，你这几天就留在宫中好好冷静冷静。”说完摔门而出。

皎皎看着陆青云离去的身影，虽难过但却流不出一丝眼泪。

两人争吵的那一晚，皎皎结束了她的生命，生命逝去的那一刻我在皎皎眼中看到了解脱。

头发花白的陆青云隔着冰棺，一点一点摩挲这皎皎的容颜。

“陛下，该上早朝了。”林公公一如既往的叫陆青云上朝，可这次却没了反应。

说来也是怪皎皎死去的那一晚，陆青云在屋中抱着皎皎的尸体，三天三夜都没出来。

等他出来，一夜白了头，再也不服往日的杀伐果断，再也没了往日的帝王威势。

多年后，陆青云享年七十九岁，新帝按照遗召，将他与皎皎合葬进了皇陵，并叫人修书立传，让世人得以知道这一段皇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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