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身影自月下划过,避开一盏盏点亮的华灯,在弯钩斜飞的檐角之间绕开层层守卫翻入雕栏玉砌的香闺。
蹑手蹑脚的合拢窗户,刚刚松了口气,又被背后突然吹起的微风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夫人,夜里偷偷出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云蔓双指夹住飘至眼前的黑色鸦羽,脸上迅速挂起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墨鸦大人~妾身初来乍到,不知规矩……”
莲步优移,手抚云鬓,迎面向站在窗边的墨鸦缓缓靠近。
“还请大人~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短距离下,骤然发难,极快的速度之下,莹润指尖的柔软羽毛也可化为刀锋般的夺命凶器,在绮户之上留下入木三分的刻印。
“你果然不简单。”手指蹭了蹭脸颊的细小伤口,挑了挑眉,“不过也是,能在禁军和百鸟重兵把守的将军府里来去自如……足见你绝非等闲之辈。”
“能得到百鸟首领的称赞~也是我的荣幸。”
云蔓落座在梳妆台的镜前,对着光洁的铜镜,一边用脂粉仔细的掩盖住颈侧的伤痕,一边一心二用的警戒着墨鸦的举动。
“你是从哪儿家来的?王宫?四公子府?还是流沙?”
素手拾起妆台上的朱笔,蘸着香气四溢的昂贵水粉,挑起眉尾的眼线。
“这可是个秘密~靠近一些~我只想告诉大人你一个人呢!”
掷向墨鸦胸口的朱笔在距心口前半寸被击落,断成两截钉入地面。
“看你的身手,也是出身刺客之流,那就应该明白……偷袭这种招数,对同一个人,只能用一次。”
面对着抵在喉前的短剑,云蔓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语盈盈道,“对于女刺客来说,精致的妆容也同样可以成为勾魂的锁链。”
意有所指的在自己的锁骨上点指了几下,墨鸦这才注意到在自己锁骨同样的位置溅上了一点桃红色的染料。
“我的水粉配方特殊,如果不用特制的药水清洗是不会褪色的。”
手指轻轻的将架在脖子上的短剑推开,姿态妖娆的斜靠在软榻上。
“如果姬无夜知道了自己最得意的鹰犬与新得的爱妾有染……你猜,他会怎么做呢?”
感到周围弥散开来的杀气如同海水倒灌一样向自己压来,云蔓也收起了轻慢的样子,正色道,“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对,交易。”
动手沏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放在了墨鸦面前。
“你知道我的身份有异,我也在你身上动了手脚,我们可以选择用这份把柄置对方于死地……”
浅酌一口香茗,黑色的眼眸里一派静水流深,“自然也可以选择握着对方的把柄,彼此相安无事。”
“你说的对,但是……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比如直接杀了你,之后我会告诉将军你是个探子,这样我再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啊哈哈——哈哈——
云蔓拍打着软榻的扶手,捧腹大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只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不!这样做你只会后患无穷!”云蔓调整好呼吸,理了理弄皱的衣裙,“我背后的势力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双手捧着茶盏呈到了墨鸦面前,面露讥诮,“为姬无夜这种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可绝不是件划算的买卖,你说呢?”
墨鸦并没有接过茶盏,而是在帷幕交叠飞扬起的纷繁里,迅速隐没了身影。
云蔓遗憾的垂眼瞅着手里的热茶,语气幽怨,“不解风情的臭男人~真是浪费了人家对你的一片真心啊~”
茶水泼灭了燃着烛火的铜炉,滋滋的腐蚀声中,染着锈绿的铜环被融出了一个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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