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的想法有些动摇了,地府的鬼差竟是这般的尽职尽责,竟连这种状态也悉数模拟了出来。
她忍不住用指尖掐了下掌心,因为要读书写字的缘故,她的指尖被下人修剪得光秃秃的,指尖也磨得很是圆润,掐在指心并不会弄伤。月色朦胧惹得人微醺,但她掌心的疼痛确实真真实实的。
人若是死了,再怎么掐自己也感觉不到疼痛,这点沈孟在她自己还是个孤魂野鬼的时候就验证得清清楚楚,疼痛感太过真实,沈孟心下大动,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只用平常语气问身边人:“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她年轻的侍女有些诧异:“主子,您忘了,今儿个是您大婚的日子啊?”
沈孟的指尖越发掐入掌心几分:“这个我当然没忘,我说的是今儿个是什么年什么日。我喝的有些多,记不大清楚了。”
尽管知道自家主子一向记忆力出众,但她的神色太过自然,又因为她先前确实被客人们劝了不少的酒,侍女倒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您说这个啊,今儿个是丙申年,乙亥月,庚子日,宜纳采、定盟、嫁娶和祭祀,是个再好不过的黄道吉日了。”
沈孟的生父去的早,继父是个厉害角色,不过在她的婚事上也不敢胡来,倒算是尽心尽责,而且这新来的少正君是国公府出来的,大家出身,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更不会完全由着女方说了算。
在国公府的人亲自为了自家公子的婚事亲自上门的之前,谁也不会想到沈孟会娶这么一个出身清贵的公子做正君。她的表现一直不冷不淡,半点也看不出对那位公子的欣喜,所以府上下人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什么,免得惹了她不高兴。
沈孟越以为这是一场梦,但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可能是回到了十五年前她和梁珏大婚的时候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她都做了近十年的孤魂野鬼,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在脑海里疯长,越看周围越觉得可能。
夜间的凉风将她的酒意一点点吹散,周围的景色也在她的眼眸中渐渐清晰明朗起来。她站直了身体,甩开侍女搀扶着她的那只手,把剩下的事情简单地交代了一番,便顺着记忆里梁珏待着的房间走过去。
穿过垂花门,绕过假山,再过了曲折的九曲回廊,走过三间厢房,上头贴着红艳艳的双喜,挂着两盏红灯笼的房间便是她的新房。
她到的时候还有新嫁郎的陪嫁小侍在门口候着,俱是穿得一身红艳艳的,扎着特别讨喜的双发髻,一张脸蛋被深秋夜晚的凉风吹得红扑扑的,她过来的时候还在那里跺着脚,往手心哈气取着暖。
她还没有走过去,那小侍便一路小跑地到她跟前,眼睛亮晶晶地开口:“妻主大人,正君在这件房里候着呢,您可千万不要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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