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拾

“谁家小儿？”

几近被冰冷的河水冻至昏迷的小先生，听见这一句话，终是破功了

沨琼：丫的……

沨琼：终于有个管事的了吗……

洛乙：谁家小儿？

洛乙：这样的天……也真是狠心

洛乙：娟姑……娘子可在这附近？

蔷薇：回宗主，师母带着小少爷赏着灯会

洛乙：那，药师可在？

蔷薇：在――宗主！师父！您――

洛乙：无妨无妨，只是这小家伙细皮嫩肉的……该是要生场大病了

洛乙抖抖身上的水珠，腾出一只手来，把冰冷凉的发丝拢在背后，像是怕那一丝寒气入了少年的体

又或许是自己的儿子也向着少年般娇弱，便也格外心疼了

洛乙：蔷薇――

蔷薇：在，我在，师父

洛乙：莫叫我师父――帮我看看，那湖底下的，可是柄灵剑？

蔷薇：是……

蔷薇：要捞起来吗？

洛乙：嗯，想必是这孩子的……只是这样大喜的节日，这小少年……

蔷薇：大概是上游哪个大户人家不得宠的私生子罢，师父莫要见怪

洛乙：唉，是了，这样简陋的衣裳……

古浅：宗主可是叫我了？

洛乙：是，把这孩子带回府上，刚受了凉，好生照顾着

古浅：宗主……

古浅：您又乱捡些杂七杂八的孩子来了……

洛乙：咳咳，怎么说话的？

洛乙语气中带着一丝谴责，余光却不住偷偷瞟向蔷薇

蔷薇：师……宗主，我不在意的

洛乙：傻孩子

洛乙不禁揉了揉爱徒的头

洛乙：叫你带回去，好好医他

洛乙：怎么又怪起我来了

洛乙：看在你我父亲是旧相识的面子上，就不怪你了

洛乙：小孩子可怜，受不得冻的

古浅：呵呵

古浅：小东西又不是我想捞起来的，再别丢给我养

古浅：我并不是阁下的御用医师，我也是要看着我的医馆吃饭的

古浅：阁下要做好心人，阁下去做

古浅：谁不知道你是天底下最―亲―民―的宗主？

洛乙：别啊

洛乙：您是我家门下最尊贵的客卿

洛乙：我知道你也不忍心的，对不对？

古浅：……

他古浅今天真是无忍无可忍了

哪家宗主这般死不要皮脸？

天下也就这一个

爱小孩比爱自己还深，门下的弟子十有八九全是捡来的

……虽然也算不上什么正经弟子

关键是自己门下养不了，就往他家药馆子里塞。

……从没做人

家父确实与他家交好

但这样未免太过了！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殷辰：唔唔――

洛乙：看给这孩子冷的……

蔷薇：师傅！别脱！弟子次带了件斗篷！

洛乙：啊，啊……行，给孩子披上

洛乙：唉，可怜娃呀……

洛乙：你古叔也不要你呀，苦命的娃呀……

古浅：……又来

古浅心道

蔷薇：师父……

当真是好巧不巧，夫人牵着小洛少爷来了

也算是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洛梓：爹！

洛梓：爹爹爹爹，快告诉我这灯笼是什么颜色的？

洛梓：姊姊们都说好看，可我信不过她们，她们总认为什么都好看

洛梓：……爹爹？

古浅：……咳，小少爷，拽错袖子了。

洛梓：啊，对不住对不住

洛梓：我爹爹呢？

洛梓：蔷薇姊姊可见爹爹？

蔷薇：……不曾

洛梓：奇怪，娘告诉我爹在这儿的……明明刚起来，还听见声了呀

洛梓：古叔公可知？

古浅：……

金贵的“古公子”从洛乙手上接过孩子回了医馆

反正怎么样都比让那小子缠上强

这偌大一个洛家能应付得下他的，只剩下蔷薇和他娘了

小少爷年幼失明，从小就是这蔷薇姑娘领着他，只是姑娘性情冷淡，虽腹有诗书，是在陪着小少爷的几个小孩中为数不多能给他讲清楚这风景万千的

但姑娘还是有意无意躲着小少爷，倒也不是说少爷有多令人厌烦，至少在蔷薇姑娘眼中，他和世人是一样的。唯独她师父洛宗主不同，这姑娘眼里也就她师父了

洛乙：儿啊，咱回家？

洛梓：原来爹爹一直在这，为什么在洛梓来了就不理人了

洛梓：洛梓那样让人讨厌吗？

洛梓：是因为洛梓看不见被人瞧不起吗？

洛梓：是吗？爹爹你告诉我，是吗？

洛乙：阿梓……

不是啊

怎么可能是呢

你是我的骄傲啊……你是你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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