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间,生机盎然。竹叶上凝出晶莹的水珠,却是久久不落。
一幢竹楼隐在竹林深处,风拂过,碧波万顷。碧绿的竹海中,有两个少年并肩而行。
“竹生,千草峰那么多竹子,你又为何在竹喧峰种竹子?占了我的风水宝地,还绿泱泱的一片,简直不可理喻!”
说话的是檀生,他喋喋不休着,一袭暗红色的长衫却不显丝毫暗沉,反倒是衬得人愈发朝气蓬勃。眸中的亮光璀璨夺目,眼眸清澈见底。极长的发丝只是随意用发带绑起,可谓是“任性不改逐风流”。腰间是一把略短的佩剑,无翘,通体赤红,隐约有银白色的花纹,倒是极其精致。
走在檀生一旁的竹生并未回话,他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宽大的衣袖上绣着苍劲有力的墨竹暗纹,一支竹笛挂在腰间,倒是平添了几分风雅。玉冠束发,整整齐齐地垂在身后,又显得很是中规中矩。
此时,竹生手中提着两坛子酒,整个人的心神可谓是都集中在其上了,自是无暇顾及一旁有些聒噪的檀生。
见竹生没有反应,檀生撇了撇嘴:“酒我拿着,死竹子一个,都是空心的。”
竹生抬头,定定地看着檀生,直看得檀生脊背发凉。手也不闲着,熟练地躲过了檀生夺酒的手。一个转身,晃到了檀生前头,声音一贯的冷然:“不必。”
见夺不到酒,檀生似是泄了气:“你随意,反正我是不理你了,死竹子。”
走着,来到竹楼。
遥遥的,却是望见一个水蓝色的身影。此时正立在竹楼前,双手负后,衣袂在风中飘摇,似是等候多时。
此人,便是离了钤鹴峰的水骊。
“竹生,见过水先生。”竹生将手中的酒放下,来到水骊面前,躬身作揖。其施礼的模样,倒是同水骊有些相像。
水骊见到竹生,那张冷峻的脸倒是难得地柔和了些许。受过竹生一礼后,他将视线拉长,望向远处的檀生。
“过来。”他道,冷峻重新弥漫开,行礼后退到一旁的竹生瞳孔不由得缩成了一条细线。
檀生有些畏惧,拳头悄然握紧,却终是走了过去。
“目无尊长,毫无礼数,当真朽木难雕!”水骊看着檀生,却是异常严厉,不假辞色。
檀生垂眸,看不清神色,只是眸中那璀璨的光不知何时悄悄淡去。
见他一声不吭,水骊许是气急,负在背后的手中出现一把玉质戒尺。抬手,便向檀生打去。
“啪”的一声,异常响亮,足以见其力度之大。
只是,这一下却没有打在檀生身上。水骊一旁的竹生不知何时挡在檀生面前,生生地挨下了戒尺。
有红色在青衣弥漫开,竹生面色苍白,却是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此事是竹生的失误,竹生甘愿受水先生责罚。”
言外之意便是,若先生只打檀生,竹生自会心生愧怍之意。长此以往,恐生心魔。只是竹生此时之举,倒是同先前的水骊如出一辙。
水骊身周的空气似是凝固了,面色冷然。握着戒尺的手青筋暴起,却终是长叹一声:“也罢,也罢。”
竹生躬身,对着水骊一揖:“谢过水先生。”
水骊一步跨过,并没有受竹生的一礼。他收起戒尺,走入竹林:“此番只是来传魔尊口谕,你们且听着。”
竹生起身,望着水骊的背影,缩成细线的瞳孔早已恢复正常:“悉听尊便。”
“魔尊此番带回一人,其余无甚变故。至于该如何做,应是无需我多言。另外,魔尊已离须弥,不必去寻了。”水蓝的身影早已没入竹林,只留有那清冷的声音回荡。
“竹生,你没事吧?我宽容大量,这次就原谅你了。”檀生抬起低敛的眼眸,光亮依旧璀璨。
竹生摇了摇头,提起先前放下的两坛子酒,状似不经意道:“别去钤鹴了,水先生会不悦的。”
檀生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怎么会?这不还有你吗?”
竹生步入竹楼,却是忽然道:“细算起来,今日是清明吧。”
“嗯。还有,甘三快到了。”檀生似忽的想起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竹生,你的清竹露是不是快酿好了?”
已入竹楼的竹生忽然猛的关上竹门,随即便听见他有些愠怒的声音:“休想!”
檀生轻笑一声,有风吹过,爽朗的笑声在竹林回荡。
只是他回头之际,眸中的光却淡了下去。笑容收敛,化作一声长叹:“是啊,清明了,红豆花快开了吧。”
清明雨朦胧,红豆南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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