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非要进巡防营,其中缘由还能因何呢?谁让他刚被任为京城都指挥使,率领巡防营。不仅是我觉得皇帝疯了,就连他也觉得皇帝疯了。我因间或去他家随杨将军习武,与杨晋却也算是相识,可他为人冷寡,于是我与他,也仅是面熟罢了。
我自小便知,皇帝宠我惯我,甚至于,他比旁的王室公主皇子更加宠惯我,是到后来懂事了,我家里的老管家才一把鼻涕一把泪与我讲:这哪里是宠爱,他若对你不好,不能显得他心胸宽广,可一个人倘若真爱一个人,又怎会如此百般纵容娇惯呢?他啊,是巴不得你何时出了洋相,好给你定个罪名,一解他心中大患。
可惜这管家说时,我已和皇帝要了那疯赏,想要以个女子身进军营了。
既来之,则安之,往后再也不骄纵不就行了?我是如此想着,可腹中酸水却不住往外泛,由不得我。
我一连称病有三日,却推辞不见军医,到底是把他给逼过来了。
“小姐,这事杜鹃看来,怎么像是……”杜鹃一方替我抚着后背顺气,一方犯嘀咕,话说半截却不敢再多提了,“小姐,你真不寻个大夫来看看么?”
我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也该听过女子有孕时会犯呕的事情,既然心中畏惧,我又怎可能真叫个军医过来给我戴一顶未婚先孕的帽子。我狠狠剜杜鹃一眼,“我就是胃口不好,找什么大夫。”
忽见帐里冷风窜飞,恐怕是有人进来了,我慌慌张张让杜鹃将那盛着脏污的盆藏到床下,却见来人已进帐来,“杜鹃你先出去。”杨晋冷眼瞥了杜鹃一刻,杜鹃纵使有百般不愿也只好退出帐子,他身边没领别人,只当杜鹃出门后,才在我床边坐下,不分说由搭上了我的腕子,我是想抽回,可刚从榻上坐起又挣扎这一刻,胃中便翻腾起来,他挡在床边不容我下榻,我也就只好捂着嘴挨着,于是给他留了把脉的空档。
他啊,实在是个妙人,若非银甲寒气避人,我一颗心只想伸手搂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先前还没有如此急切,只是今日恶心又困倦,如此的想法才更盛了。
我看他眉间愁色不减反增,一蹙眉后,松了把脉的手反攥住了我的腕子,“你怎么……”他没好意思将话说完,只叹口气,一甩开我的腕子站起身,背对着我立在地上,一手紧攥着自己腰带。
“杨晋可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钻营心思要纠缠于我。”他是恨铁不成钢,扭头直直盯着我,我却也说不清他那是满脸愁容还是埋怨,“郡主,你有喜了。”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可从他口中说出,我又无一言以对,只好照旧掩袖捂嘴,意欲蒙混过关了。被他知道,只有两个截然相反的结果,一者他会娶我,二者他会翻脸,再不认人。
我不知他会如何做如何选择,只是看他神色动作,恐怕没什么好心情——这我也能理解,我与他不算青梅竹马,但也算是自小熟识,他的事,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就好比他曾有一位青梅,又好比他的那位青梅后嫁给了吏部尚书之子,现在也算过得锦衣玉食,还好比,自从青梅出嫁,他便再没与任何人有过婚约——这也才留给了我这般大的一个空档,能进他的营帐还无人说三道四,否则,恐怕乱人家室的罪名,早就盖在我头上了。
“是……是吗?”我无计可施,只好故作不知情,更还装出略有些吃惊的模样,可他却将我一眼看破,转回身俯视着我,他一动身,甲片碰撞轻响。
“郡主,你当真不知吗?女子有孕,你难道自己就没一点知觉?”
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答他,“是知道一点,可我也没办法……”
他没听我继续解释,便撩帘走了,一走便不回头。可也好笑,他来一折腾,帐内寒气侵入,我却觉得清明起来,不再连连作呕了。可与其心烦,还不如身体不适为好。
(叁)
杨晋亦觉心烦意乱。
自半月前他在帐内醒来,见着身旁睡卧着一女子,这女子更还是他相识之人,他心里便开始惴惴不安了。
不是他杨晋要做伪君子,糟践了人还不负责,只是他气不过这事——凭什么,他半点不知情,就忽地冒出个轻薄女子的罪名,更到现在,他还一无所知,便多了一妻一子——为什么一切事宜,他连半点知情的权利都没有。
女子被人下药轻薄,尚且有法可罚,那怎么男子就能被人任意下药了?
杨晋不知,他被下药,其实还不止一回,只不过某些人马失前蹄,那一次粗心大意,才被他发现了,可他不知,周围人也不知,那在众人心里,便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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