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阿琼?他愿意见朕了?
女皇急忙拉住余隐右手的手腕往云意宫走,宫门口的宫仆一人把缝隙挡的严严实实
他的目光越过前面的女皇,直盯着她身后的余隐一字一顿道
相郢:余隐殿下,请进
女皇的脸色立刻黑了一个度
她双拳紧握,强忍怒火
女皇:相郢,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现在干脆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吗
宫仆连看都没看女皇随意回道
相郢:我的性格你不是在南国就知道吗?
女皇:那时候你可没有这么放肆!
相郢:那时候你也不是“陛下”啊
相郢冷冷看向女皇
相郢:“陛下”,你觉得到底是谁逼的我家郎公子到这个地步的?
女皇:你——
还没等女皇将放肆两个字怒吼出来,余隐在女皇身后淡然打断她
余隐陛下,您的手破了
刚准备吵架的两人都停了一下
女皇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双手,她双手的手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握折了,薄薄的甲片像小刀一样插在肉里
她的左手正拉着余隐的手腕。余隐的右臂被她捏的发白,有鲜血从被女皇扣出的血洞中滴出来
女皇赶忙松开手,也不想着相郢是否失礼,忙要查看余隐的伤口
余隐没什么
余隐将右手隐到身后,献血从指尖留下,浅蓝色的衣料上绽开几朵血色梅花
女皇:阿隐,母亲不是故意的……
女皇面色懊悔,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看不得她受伤的,尤其还是自己造成的伤口
余隐陛下不必介怀,小伤口而已
余隐用左手从怀里掏出块素帕递给女皇,退后施礼道
余隐陛下的右手受伤了,请用
余隐父亲的身体不好不能多等,我进去了
相郢:余隐殿下请
宫仆把余隐迎了进去,连个眼神都没送给女皇就关闭了宫门
宫门外的女皇看着手里的素帕不知道在想什么,素帕上刺绣的金银花在夕阳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贵妃叶卓然:陛下
贵妃叶卓然:帕子给臣下,臣下给您包扎一下吧
女皇:不用了
女皇:破了几个小口子而已 不至于
女皇:君后呢?
叶卓然的笑容一僵
贵妃叶卓然:君后殿下他身体不适,好像是又生病了
贵妃叶卓然:陛下要不要去看看?
女皇:我又不是太医我去看他就能好吗?
贵妃叶卓然:……
您还知道您不是太医,那您在云意宫门口作什么呢您?
女皇:金银花啊
贵妃叶卓然:什么?
女皇:没什么
女皇把帕子收了起来
女皇:【阿琼原来是不喜欢花的,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金银花了呢?】
女皇不了解
郎琼用八年的时光把她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或者说是仇人
.
云意宫如同死一般沉默
相郢先去带余隐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又换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在这期间,宫里无论什么奴婢都只是自顾自低着头做活,就连相郢带着余隐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都没有一个人抬头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
整个云意宫就像土层几米之下的蚁穴一样井然有序且寂静
在路上,余隐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相郢:小姐不应该是这幅表情
在人后,相郢不喜欢叫她殿下,他坚信余隐应该叫郎隐,是郎家的大小姐
余隐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表情
相郢:小姐应该比任何人都开心才对
相郢的语调非常严肃
相郢:公子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虽然是另一种离开的方式,但好歹不用在这鬼地方受辱
余隐但是我笑不出来
相郢:您应该努力一下
余隐努力不是在这个地方用的
相郢:那在哪?
余隐在不是家的地方
相郢:嗯……
相郢:小姐开心就好
穿过两个曲折的回廊,余隐被带到了云意宫最偏僻的小筑,贤妃郎琼就住在这里
他主动住在这里的,因为这里有一大片肥沃的草地,他本期望着可以在这种些金银花
二月未过三月未至,草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披着浅绿色披风的男人正在草地上端茶而立。
余隐一脚踏进小筑时,眼前就是这幅场景
迎着夕阳的余晖,男人回过头,热茶的雾气不断蒸腾而上又消失,在若隐若现的雾气中,男人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郎琼:隐儿,你来啦
男人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看得出来他是强撑着才能站在这里。郎琼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那双似是一直发光的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灰暗。他端茶的双手都在颤抖——他单手已经端不住茶了
余隐相郢说我应该开心一下
余隐可是看到你这样子我开心不起来
余隐抱花上前
余隐我找宫外的人种的,四季都有正在开放的金银花
余隐我不开心,但是你要是开心我就开心
余隐顿了一顿
余隐父亲
余隐我可以哭吗
郎琼无奈
郎琼:可是你哭我就不开心了啊
余隐……
金银花和茶杯被余隐随手扔在地上
她做了一个自从三岁以后就再也没做过的动作
她把自己整个人都扑到了郎琼怀里,将脸埋进他厚厚的冬装里,什么都不干,就闻着郎琼身上的香气,那种属于她父亲的清淡温暖的味道
郎琼被她突然的动作差点撞倒,但女孩又紧紧抱住他的腰让他站的稳稳的。他苦笑着把手放在余隐肩膀上想把她推开,却听到女孩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余隐你都要死了
余隐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余隐以后想失礼也抱不到了
郎琼:……
郎琼把放在她肩头的手放在她头上轻抚了几下,随后又把女孩整个裹进自己的披风里,连头都不留在外面
余隐父亲,就算你死了她不会放你离开上凰的
余隐我没办法开心
余隐你别走,我再也不生你和余惜的气了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留下来
余隐自知生性冷漠,可是她没有办法对父亲的事情冷漠下来
她一路上不停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人都会有离开的时候,第一个是郎琼,第二个是先天不足的余惜,不用伤心,像平常一样就好
但是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她清楚的知道,从今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父亲了
如果今日的她不能把父亲的面貌和声音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把他烙印在自己灵魂深处,那么她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忘记
只在记忆的长河里留下郎琼的一个轮廓,再由别人的言语将这个轮廓染成五颜六色不成人形。最后的最后,她会主动将这个虚影丢弃,就像他从没出现过那样
郎琼:傻姑娘,哭什么呢
郎琼叹了口气,他的眼睛里死灰复燃般闪出温柔的光芒
他非常恨女皇的欺骗和囚禁。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这份情感牵连到他女儿的身上,他完美的做到了一个当父亲的职责
余隐的母亲会有很多女儿,但是郎琼的女儿只有余隐和余惜两个
余隐我没哭
余隐你没看见我掉眼泪
余隐不许不开心
郎琼:好~
郎琼:那你听我说
郎琼:我接下来说的话你都要记住
余隐嗯
披风里面非常温暖,郎琼的手在外面环着她,让她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上凰其他的父亲没有办法给他的女儿的
所有的寒冷都被一层披风挡在外面,留下的只有余隐身边的黑暗,这是独属于余隐的黑暗
她将永远在心底留住这片黑暗,用来装一些她永不能示于人前的柔软,温情,脆弱,狠毒和阴谋
拥有这片黑暗,她将无所畏惧
余隐你说,我听着
余隐又把脸往郎琼怀里蹭了几下,父亲将会是她今生最大的软肋
然而这个软肋会在她还没有成长起来的今日就消失。未来的她站在父亲的尸体上,前途一片光明
郎琼:晨时彭衡带着他那小侄儿来看我,我见了。永安王徐氏一党向来远离纷争,虽然她们也因此没什么权力,但是徐林做你的侧夫也是够用的。
郎琼:用他做你的侧夫也能降低你在他人眼里的威胁感。徐林是个好孩子,虽然现在有点腼腆,但将来你们成婚的时候想必他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会立下你们的婚约
郎琼:至于你的正夫人选我就不再插手。君后近几年有把他的内侄许给你的意思;或者你立一个你自己喜欢的人也行
余隐嗯
余隐你做主就好
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夫君这种东西,谁都行
郎琼:你的母皇今生绝不可能立你做储君——我会让她下旨的
郎琼:我刻意教导你性子冷淡薄情寡义,虽然这对其他人不公平,但我只希望你能不被多余的情意牵连可以好好保护自己
郎琼:若是能保得住自己便保吧;若是保不住自己,以你的聪慧狠绝,先皇圣旨绝不会是你的束缚,反而会是你最好的挡箭牌
余隐我还会保护好余惜
郎琼:不用了
郎琼:虽然她是我生出来的孩子,但是我对她没什么感情
郎琼:我把她生了出来,几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她以后会是整个上凰第二受宠的皇女,咱们都不欠她们什么
郎琼:你保护好自己就好
余隐……
余隐好
余隐那我保护好自己
余隐不让自己太累
余隐要不我生病了你在下面也要担心
郎琼:嗯
郎琼接着嘱咐了下去
郎琼:我宫里的人都很听话,你宫里的也是,我会把他们都留给你
相郢:公子,我和你一起走
郎琼斜了相郢一眼
郎琼:那我就带走一个,把相郢带着
郎琼:至于我在南国原来所有的资源我都已经转移到了上凰
郎琼:女皇应该只发现了一部分,我也全都留给你
郎琼:记得好好打理,他们都将会是你日后最快的刀
郎琼:相柳知道去哪能找到他们
余隐嗯
余隐相柳不会留给余惜的
郎琼:你懂我的意思就好
郎琼: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本章完』
『因为达三千了所以这章就不接着写了,剩下的下章再说』
『本章三千三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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