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凄凄,迎着漫天星子散出微弱光亮。
那方军帐中的琉璃花樽染满了腥红,旌旗猎猎于军帐上空飘扬,白刃相接,只道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青骢战马上的少年将军缁衣银甲,手执素白滚云银枪,不住地斩杀近身的敌军,银盔遮住双眸,似玉面修罗,威慑人心。
“将军,当心身后!”
一道刺眼亮光闪过,敌军一小兵欲从身后偷袭,猛然回身,已是迅雷不及掩耳,却仍是于臂上割开道豁口,血肉横飞。
宋离川扬起银枪,一瞬刺透软甲,血水飞溅,沾满了他的脸侧。那小兵应声倒下,再没了气息。这是边疆战场,主宰着屠戮杀伐
他挥手示意弓箭手,银箭铮铮之声如急雨骤风,似雄鹰破空,尽数没入敌军阵形。
见那阵形显而易见变得单薄,敌军开始撤兵。他知道,临州暂时守住了,代价是五千骑兵的身家性命,这也是临州最后的兵力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敌军不知何时便会卷土重来,契丹人似野草,杀不尽斩不绝。
可想而知其背后兵力藏拙了多少年,怕是高祖建国之时便起了野心,俯首称臣是一时缓兵之计罢了
而如今,他的妻沈昭月,亦或是道一声大景的红菱将军,前往云阳都府调兵,至今未归,可他不能抛下将士们去寻她,这样他就负了百姓,负了陛下
“放肆,我是红菱将军,你岂敢动我!我再说一遍,发兵”
此时云阳都府之内,右军都统手握虎符不肯调兵,还以藐视军令为由,缴了沈昭月的青云剑,扣押收监
她不从,她只知道临州将破,到那时整个漠北都将归于契丹人囊中,漠北的百姓何其无辜,而且那里,还有她的丈夫。
“匈奴个个骁勇善战,若是混进细作,那他便是腹背受敌,他哪有活路”
她同都统分辩,可她忘了,即使他们战功赫赫,从无败绩,也还要服从于帝王,况且弱冠之年便封狼居胥的将军,哪个帝王敢留他?
原不是右军都统不肯借兵守她临州,而是他们所效忠的帝王怕他们谋逆,铁了心要他的命。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救他们于水火,他们是皇朝的将士,岂因所谓的帝王之术丢了性命
收买了副指挥使,放她出了诏狱,犹记当年父亲殡天之时将南府兵交给她以备不时之需,她召集全数南府兵,匆匆奔赴临州
明明援军马上便到,可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绯衣女将军满心欢喜地赶到了临州界,入眼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将军立于满天箭雨之前,万箭穿心
“离川!”
她欲冲上前去护住宋离川,可被身后副将死死拉住,她目睹了丈夫身中数箭,撑着残破不堪的军旗弯了脊梁,半跪了下去
她挣开了副将,踉跄爬起身来朝他跑去。为何只差一点她就能抓住他,为何她拼命追赶,脚程依旧那么慢。
“阿妩,鸿雁传书三封,皆被拦截,抱歉,临州我没守住。”
他抬了抬脏污的手臂,想抚一抚她的面颊,又怕弄脏她,空中一顿,骤然垂下…
他不知他的陛下已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生前最后一刻还在捍卫这片疆土
“杀,一个不留”
护心镜被弓箭射得粉碎,衣襟内有她于玉华寺求的平安福,她抱着宋离川逐渐冷却的尸身,一步步走向军帐
一生无泪的女将,握着那张皱皱巴巴的平安福,湿了眼眶
红菱将军辞官归隐突然,无人得知她的去向,生死不知,天涯无迹…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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