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中,李洛清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的头,恍惚间醒来,抬头一看,是杨玄昭。
杨玄昭嘴唇抿着,也不说话,似乎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又抬眼看了看李洛清身后的慕辰和福音。
他们一人手里端着一碗药。
李洛清回头接过福音手中的药,取出汤匙,一饮而尽,放回药碗,又带着小椅子往杨玄昭那边挪了挪,端过慕辰手中的药,拿起汤匙,准备给杨玄昭喂药。
刚把汤匙伸到杨玄昭面前,李洛清又觉得不妥当,回头示意福音和慕辰先离开,看着福音和慕辰离开后,李洛清回过头来,一边给杨玄昭喂药,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杨玄昭。
杨玄昭发现李洛清这样盯着他之后,不知应该怎么办,便低下头,只喝药,不和李洛清有眼神接触。
李洛清见杨玄昭头也不抬,眼睛还左右动来动去的,叹了口气,也不再盯着杨玄昭。
过了一会儿,杨玄昭见李洛清不再盯着自己,试探性的问道:“淮晏,你……没有不高兴?”
李洛清听到这话差点当场晕过去:
没有不高兴?怎么可能没有不高兴?
杨玄昭心里在想什么已经越来越不能为自己所预料了……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秦太医,这药确定不会被看出什么吗?”
虽然王琪已经告诉高慕尽可以放宽心,这药不会有任何问题,且高慕在“办事”之前也没有怕什么。
可是事情出了,就怕往回想,这是人的共性。
高慕现在开始疯狂地怕了,若是李洛清请了别的太医来发现了什么问题,她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娘娘尽可以放宽心,这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秦太医笑道。
“韩太医,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你照直说。”
李洛清面对老太医,已经急得“大人”也不叫了,转而叫“韩太医”。
韩老太医也是急得头上汗水都有些出来了:“殿下,老臣,老臣看不出问题,不敢瞎说啊。”
见老太医似乎是真的看不出什么,李洛清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但思来想去,真的是杨玄昭酒后如何如何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李洛清不相信柔妃高慕没有做一点手脚。
柔妃在偏殿门口略有得意地探头探脑,李洛清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韩太医,皇上还能康复如初吗?”
杨玄昭的弱症从来没有发作地如此厉害过,李洛清真的非常害怕这次的事情又给杨玄昭落下什么新的病根,于是低声问道。
韩太医也低声道:“只有用心调理,便无大碍,还要殿下以后也多多尽心。”
“好。”
李洛清用心应下。
以后,不可能再让杨玄昭喝那么多酒了,也要尽量避免让杨玄昭独自吃什么,或者喝什么了。
“倾天,朕想回显阳宫。”
杨玄昭不想再呆在芳黛宫了,他总觉得自己是被骗进芳黛宫的。
高慕自他醒来以后就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确实是挺知趣的,却让自己有了些不知名的烦躁……
放佛酒后乱/性还对人不理不睬的是自己……
不,的确就是自己……
和高慕如此这般后,再让他以原来的态度对待高慕,他似乎已经做不到了……
烦死了……
杨玄昭只想赶紧离开芳黛宫,把这事“忘一忘”……
“皇上,殿下和太医都说了,再休息一天,让您身子再好一点,再离开芳黛宫……”
杨玄昭的注意力全在“殿下”这两个字上了。
本来,听到“殿下”在管他这个“皇上”,他心里是不服气也不舒服的,可是现在,在他刚和高慕……之后的这段时间,他最好还是顺着李洛清心思一些……
他觉得实在有些主动讨好一下李洛清的必要了……
可该怎么讨好李洛清……他好像已经把能给他的都给他了……已经没有可给的了……
“倾天,你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倾天道了一声“是”,便出去了。
杨玄昭一把把枕巾盖在自己眼睛上……
“皇上,皇上?”
李洛清的声音又在杨玄昭的耳畔响起,让睡不着的杨玄昭彻底失去睡着的机会。
“皇上,臣把事关军国大事的奏折都拿来了。”
杨玄昭把枕巾从眼前扒拉下来,
看见李洛清手中还捧着一大叠奏章,顿时有些后悔前些日子因为这些奏章跟李洛清置气了。
“淮晏,你替朕把这些处理了吧。”
杨玄昭有气无力道,又有些期期艾艾地盯着李洛清。
让李洛清再替自己做这些,算不算一种道歉?算不算一种讨好李洛清的方式?
“皇上,您有话就直说。”
李洛清终于把他自己想让杨玄昭有话直说的话直说出来了。
“淮晏,对不起……”
杨玄昭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什么,皇上喝醉了,不清醒了,也不太记得了……”李洛清露出一个大度的微笑,说着不在意的话,“况且,哪有皇上真的不临幸妃妾嫔御的?”
“朕当时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杨玄昭有些着急了。
李洛清见杨玄昭真的为怎么向自己解释此事着急,心也就定了:
能让一个皇帝这样,自己实在不应该再有什么不满足了。
李洛清放肆地伸手拍了拍杨玄昭的面颊,道:“皇上好好休息,边关将士有事回皇州述职,这臣可替不了皇上了。”
说罢,李洛清往杨玄昭唇上落下一吻。
“你是说,皇上昨日宿在芳黛宫?!”
蒋同裳白天要休息,到了傍晚,才又回到元妖宫当晚上的班。
“千真万确。”
“原来如此……”
蒋同裳明白李洛清为什么昨夜半夜不休息,还在满元妖宫转来转去最后还冷出病来了。
原来,是“守空房”。
难道这位妖界有史以来第一位,乃至妖界和塑界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男后就这样失宠了?
这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不过这可能并不会影响李洛清的地位,比起是“皇后”,李洛清更是内阁首辅和相国。
后两个官位给他带来的权力是实打实的。
该不得罪李洛清,还是不能得罪的……
第二天,杨玄昭要上朝,自然不能再在芳黛宫待下去了,李洛清便来芳黛宫正殿,伺候杨玄昭穿衣物。
李洛清搀着杨玄昭离开的时候,高慕在偏殿的门口含情脉脉地来了一句“恭送皇上”。
李洛清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回头狠狠地瞪了高慕一眼。
“告柔妃娘娘,殿下传您去显阳宫。”
福音前来告诉高慕,李洛清现在要见她。
上午显阳宫请安的时候,李洛清也还什么都没有说,已经下午了,他怎么突然又找自己?高慕觉得情况十分不妙,自己带了另一个宫娥去了显阳宫,让飞絮赶紧去找王琪。
毕竟,王琪才是名正言顺的摄六宫事皇贵妃,如果李洛清刁难自己太过,王琪还是可以拦一拦的。
而且,隐月宫离显阳宫非常近,王琪可以听到一点动静。
“殿下,柔妃娘娘到了。”
福音走进显阳宫,告诉李洛清。
“叫她进来。”
李洛清正襟危坐在偏殿正堂之上,头上和身上的是他不能被称之为凤冠的凤冠和不能被称之为皇后礼服的皇后礼服。
高慕缓步走近,脸上透着几分紧张。
“请皇后殿下安。”
高慕规矩行礼,颔首半跪下。
过了一会儿,李洛清没有说任何话。
高慕只好又说了一遍“请皇后殿下安”。
又过了半晌,李洛清还是没有理会。
高慕在下面的喘气声粗重起来,也逐渐有些跪不住了。
李洛清睨着高慕,道:“柔妃高氏,你可知错?”
高慕半跪着,额上已经有了些汗水,道:“臣妾不知臣妾有何错。”
李洛清道:“皇上前日到你宫中时,可是已经醉酒了?”
高慕道:“是……”
紧接着,高慕就补道:“皇上酒醉,臣妾不知该怎么办,哪知皇上突然……臣妾也不知啊,臣妾昨日,也已经给殿下解释过一遍了啊。”
李洛清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皇上醉酒,进到你宫中,还能与你那样,看见皇上还没有不省人事,你可有让皇上饮解酒的汤药?”
高慕想道“是”,又发觉自己若答“是”便是自扇耳光,可若答“不是”,那没有好好伺候杨玄昭,导致杨玄昭之后如何如何直至昏厥脱力的罪名就要被李洛清安上了。
高慕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看来是没有了。”李洛清不等她回答,“你身为妃嫔,不能好好照顾君主,连让皇上喝一口解酒的汤药都不记得,本后很难不相信你是有意为之!”
高慕已经快坚持不住半跪了,身体已经有些歪斜。
“殿下,贤皇贵妃娘娘求见。”
吉言进来道。
李洛清知道王琪定是来给高慕帮腔的,她们毕竟算是表姐妹。
“叫她进来。”
“是。”
王琪不紧不慢地进来,道:“皇后殿下安。”
“免礼。”
“谢皇后殿下。”
“柔妃不能好好照顾皇上,反而太痴,连解酒汤药都忘了给皇上饮用,确实该罚。”
王琪道。
“贤皇贵妃听得倒清楚。”
见王琪直接将高慕说作无心,李洛清忍不住揶揄道。
“柔妃,还不赶紧认错?”王琪转而对高慕道。
“臣妾,知错。”高慕这错认得勉强。
“柔妃犯这种蠢笨之错,殿下不若罚她闭门思过半月,让她张长记性。”
王琪试探道。
“皇贵妃既这么说,那便如此吧。”
李洛清就坡下驴。
他也知道因为“不给杨玄昭喝解酒汤”处置高慕根本不可能,也实在太离谱,况且上次无端禁足高慕十有八九惹了杨玄昭不快,且最近杨玄昭虽有意让着自己,自己还是尽量谨慎些为妙,只是不让高慕跪这么一会儿、吃一点苦头也实在憋气,结果王琪竟然主动提出罚高慕闭门思过,那倒正好就汤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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