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观的弟子每天都要上课,日出时读,日落时息。我来学习,自然也和观中弟子一样。
今日如往常一样,太阳初升起时,清心观的弟子就已经全部到了大殿内,一人一蒲团,四排八列的端坐着读书。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老君曰: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名道德。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殿内书声朗朗,我眼皮子上下打着架,头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嘴里仍在嘟囔念着:“仙人葛翁曰:学道之士…曾诵此经万遍…”
道空坐在我身旁,听着我胡乱念着的课文,低声提醒着我:“是吾得真道,曾诵此经万遍。”
我昏昏欲睡,耳中嗡嗡阵阵,哪能听得见。
道空抬眼朝我看来时,我已经不管不顾的要往地上栽去,他神色一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
我又做梦了。
近来时常做梦,还都是同一个梦。
梦中仍是那名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我置身于云雾缭绕,雕栏玉砌的琉璃宫宫。头上高悬着一轮皎洁明亮的白玉盘,眼前是一棵葱茏繁茂的桃花树,树上花苞尽数绽放,璀璨夺目的宛若天边彩霞。
有清风拂过,桃花花瓣随之飘落,洋洋洒洒地在空中打了几个弯,最后落到树下正在对弈的两人身上。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中间摆了白玉棋盘。
男子背对着我,脸上仿佛蒙了一层云纱,朦胧迷幻,叫人分辨不清虚与实。
只看到他头戴玉冠,青丝尽挽,白衣飘飘,一尘不染,仿若谪仙,手中还执着一颗饱满透亮的青色棋子。
而对面的女子有着一张与我长得别无二致的脸,着一袭大红衣衫,与眉间一点朱红相得益彰。
其面见青涩,年岁尚轻,但容貌之美,只俏丽若是三春之桃而以言之。此时她凝眼聚于棋盘之上,娥眉轻蹙,似嗔非怒,两指间夹一枚白玉棋子跃跃欲试。然踌躇良久,谨慎万分,终还是败下阵来。
胜负已分,女子面颊染上苦恼,朱唇微启,言道,“你又赢了,师父。”
对坐男子声如玉石击泉,清冽透澈,又似真假不实,飘渺如幻,“排兵布阵之道尚可,然一心两用,急功近利,反顾此失彼,落得满盘皆空。”
女子上身微俯,拱手作礼道:“桃华谨记。”
她说,她叫桃华,而我,不是桃华。
我欲想伸手,画面却倏然转变,我仍置身于玉宫之中,只是此处要比方才画境中的宫殿更加巍峨壮丽。
殿内四方各有一根长数十丈,直直嵌入宫顶的雕龙大柱。其地以白玉铺就,满堂的珠帘玉翠,琉璃金杯,令人眼花缭乱。
御道两旁各自设有三行八列摆放整齐的镂花香案,其上备有琼露、瓜果,各色仙人席地而坐,谈话之间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九台青阶之上,一名身着华丽,气质非凡的中年男子负手立于雕龙画凤的威严宝座之前。
他头戴冕旒,相貌堂堂,剑眉星目,薄唇微微抿着,面上一派冷然,似乎对身前的美酒佳肴毫无兴趣。
但周身气度,无须人言说,早已自发地无声彰显出他的身份极为尊贵。
而九天之上,宝座之前,唯有天帝,才能得以而坐。
世仙心皆昭昭,不言而喻,他是天帝。而于他身后,还有两名御使,品貌端庄,神色恭谨地站在宝座两侧。
整个殿内祥和一片,独桃华是个例外。她一袭红衣似火,两手被仙兵仙将反擒扣在身后,被迫跪在大殿上,面带清冷,就算是与天帝对视,仍不卑不亢。
如她四散翻飞的发丝一般,张扬又骄傲。
宝座右侧的御侍双手交握置于腹前,忽然向前行三步,抬手轻拂,一则书简凭空出现在手中。
“百仙上谏:浮离宫仙侍桃华,掌宫不力,监守自盗在前;毒害天后,残杀仙僚,藐视天规不顾于后。其心险若,品行不端;罪行昭昭,擢发难数,今褫夺仙号,断其仙骨,抹其仙忆;打落诛仙境,受永世轮回之苦。”
桃华淡淡听着,神色依旧平静,眼中亦未曾泛起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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