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午膳宁尔没什么胃口，又在养伤，略用了些清粥小菜便不再吃了。凡巧在一旁发愁的不行，一会儿还得用药，这空腹多伤脾胃啊。没过多久宁尔又闹着在屋里躺的无聊，就非要人搬了藤椅来安置在院子里，自己由人扶着挪去晒太阳了。

凡巧、谷雨等人只能顺着自家小姐的性子，不然一会儿人恼了真发起脾气来谁也顶不住。只是一件事儿，喝药。小姐怕苦怕的厉害，怎么都不肯喝药，又不许她们出去禀告夫人，真叫人着急的不行，凡巧只能苦口婆心的哄劝着。眼下春光乍泄，无风，不知名的鸟儿在梧桐树上叫的好听，杏树抽了芽花瓣儿下雨似的落个不停不一会儿宁尔衣裙上就落了不少，耳边是凡巧、谷雨等人絮絮叨叨的声音，阳光晒的人暖烘烘懒洋洋的，宁尔直晒的昏昏欲睡。乔毓由人领着进了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派景象，小姑娘身着一身月白衣，搭上雪羽肩，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单手撑着身子，慵懒之意毫不掩饰。

谷雨最先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生人，凡巧背对着他们对着小姐‘念经’似的劝个不停，也恰好挡住了小姐的视线，谷雨正想提醒自家心大的小姐，就听见宁尔懒洋洋的说了句：“这药忒苦了些，我是决计不会喝的，谁问你们就说我喝了不就成。”小姑娘没睁开眼睛，就那么软软糯糯的反驳着，声音带着点娇憨又有些岭南水乡的柔，吐出的每个字都好像直直的落入他的心里去。叫他浑身酥酥麻麻的，挪不动步子了。

“我的大小姐，这药不仅有助于伤口愈合还有祛疤的功效，您要是不按时吃药改明儿留了疤在身上可如何是好？”凡巧苦口婆心的劝道。谷雨忙拉了拉凡巧的衣袖道：“小姐，乔将军来了。”正闭眼假寐的宁尔闻言心下一愣，倏忽想起以前乔聿板着脸训自己的模样，才迟钝的觉到了些惧意。有些不自在的睁开眼坐正了身子，看向前方的男人，乔毓只觉得小姑娘睁开眼的刹那好似万物复苏，冰雪初融。那是怎样一双眸子，茶色的水眸，乔毓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神奇的和小姑娘眨眼的频率保持一致了。

被人盯着看宁尔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心下有些好笑，乔聿是个资深颜控，她一直都知道。

“将军，画纸取来了。”后来的孟副将边往这边走边说，粗声粗气的大嗓门倒是将乔毓的叫过神儿来了，但这人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端的是一副正经的模样，周管家见状忙上前禀告：“大小姐，乔将军和孟副将是特意来看望您的，还有…”周管家有些欲言又止。乔毓接过了话：“顺便想问问宁小姐，这幅画像所用的手法是从哪儿学的？这世上从未出现过。”青年一身苍青色劲装，眉目如画，低头凝视着她，眸底含了些笑意。一股淡淡的青竹似的暗香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浸透了她的心脾。宁尔一时有些恍惚，控制不住的想离他近点再近点，怕是个梦，他会消失不见。心中思绪万千，宁尔不动声色的将发抖的双手紧握成拳头藏在袖子下，平复了情绪。

“同一位老师学的，他云游去了。”少女嗓音清清冷冷的，不似昨晚喊疼时的娇气软糯，却同样让他心悸。乔毓还想说什么，话锋一转问她：“不想喝药么？”他眉毛轻挑，眼中有并不明显的戏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宁尔原以为他要问这是什么画法亦或者要人来学，怎么也没料到他问起了药，倒让她哽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我是想着药凉了再喝。”宁尔反驳道，明显的底气不足，小姑娘低着眸子，从乔毓得角度看，睫毛浓长，微翘，看的他心痒痒的。

“凉透了。”乔毓上前接过瓷碗微微偏头看向凡巧：“去换一碗热的。”男人嗓音偏低哑又透着沉沉的磁。宁尔还没说话，凡巧就看出自家小姐有些怵眼前这位将军，应当是有希望让自家小姐乖乖喝药的，遂小跑着去了小厨房拿药去了。

宁尔看凡巧跑了，多少有些无语，可想着如此乔聿能在自己这儿多呆一会儿就又释然了。

“你们想学画法么？”

“不错，衙门画的寻人的画太过潦草，昨日猛然见到宁小姐您所作的画像，栩栩如生，让人咂舌，故而来寻宁小姐帮助。”孟泽忠快言快语的解释道。宁尔淡淡颔首表示了解。

“可我受伤了，近来作画可能不太方便，可能等几日？”宁尔看向乔聿柔柔的问。

“养伤重要，不急。”青年依旧是低哑的嗓音。说话间凡巧端了药来：“小姐，用药么？”

宁尔情绪不明的看了眼凡巧，伸手试了温度：“嘶~”小姑娘吹了吹手指：“有些烫，再晾晾。”凡巧这下老实了，忙把药端去一旁不敢多言。可偏乔毓不信，看出了主朴俩的猫腻，徒自上前去试过温度，温热的，正好。

“小姑娘，不喝药可不行，伤也好的慢，你若怕苦改明儿我叫人给你送些蜜糖坊的蜜饯儿来。现下你且忍忍，把药喝了，嗯？”乔毓半蹲在宁尔面前与她平视，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孟泽忠在一旁大受震撼，一幅见了鬼的表情，将军这温柔的语气叫他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宁尔是惯会看人脸色下菜的，眼下得了好处自然不会轻易松口：“乔聿，那等蜜饯儿来了我再喝药，好么？”明明是商量的语气，乔毓却听出来了小姑娘是打定主意不喝这碗药了，直呼着他的名字闹人。乔毓看着眼前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人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他就没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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