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无处不青山

雨水掺杂着血水，顺着石缝间滑落。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夜的大雨也掩盖不住四周散发着的血腥气息。

百十余人，出去护卫着军师逃走的三五个，仅仅剩下了楚风和楚烈二人护卫在楚之昂的左右。

楚风右臂中箭，凭借着不灵活的左手依然在拿剑奋力搏杀。

楚烈双腿受伤，坐卧在楚之昂身旁，妄图用身体来为楚之昂挡住金兵的攻击。

楚之昂擦了擦眼角残存的鲜红色的液体。依仗着亮银枪，伫立在一块巨石之上。浑身湿透，脚下血流成河，金兵的残肢断臂为后面的金兵铺出了一条通向巨石的道路。

楚之昂双眼通红，满眼含泪。楚家军四万余人，经此一役，近乎于全军覆没。

除之三五人，便仅剩他们三人在后面阻击敌军。

连日的征战，使得三人筋疲力竭。此时的巨石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虽是巨石沉重无比，但在多如牛毛的敌军面前却显得脆弱不堪，一击即碎。

忽而，金兵停止了进攻，四散分开，排兵列队，将三人团团围在巨石之上。

“将军，看来是他们想抓活的。”楚风奋力砍翻一名金兵，喘着粗气，赶忙回到楚之昂身旁。

“看来，金兀颜该出面了。”楚之昂右手狠狠抓住亮银枪，左手搭在楚风的肩膀之上。虽陷入绝境，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

金兵阵型排开，中间闪出一条道路。

“楚将军别来无恙，你我二人相知却不相识，岂不是怪哉。今日一见，楚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将中帅才。”

只见一人从金兵种骑马而出，人高马大。此乃金兵统帅，金兀颜。

“宋国式微，楚将军何不投明主，我大金，兵强马壮，潦草充足。我主久闻楚将军英名，百战未尝一败。很是佩服，今日派我前来，望楚将军能摒弃前嫌，来到账下共图大业。”

金兀颜双脚一点镫，来到楚之昂所在的巨石之前。

“尔等匹夫休想，大宋有我一日，便不由得尔等蛮夷侵入中原。至于抓活的？哼！休想！”

楚之昂银枪一甩，枪尖直指金兀颜。满脸狰狞，眼眶欲裂，再加上浑身浴血，端的是骇人。

“呵呵呵，你们宋人不是常说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么？我看你现在就是应了这句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金兀颜并没有被这几句话而激怒。因为在他看来，楚之昂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就算天神下凡，也无法将他救走。

“既然楚将军心意已决。”金兀颜大手一挥：“上，抓住楚之昂，赏金百良，官升三级，死活不论！”

“杀！”金兵得令，看待楚之昂的目光变得火热起来，眼前的尸堆仿佛变成了通天大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之昂扬天大笑。“我自从军以来，身经百战，忠君为国。尔等蛮人，速来领死。”

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更何况金兵并不是蚂蚁，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楚之昂三人也不是巨象，而是筋疲力竭的溃军之将。

楚烈率先被三名金兵合力挑起，眼见是不活了。

楚风左手胸前被刺穿，终究是倒在了楚之昂的身旁。

天空已然见亮，暴雨过后应有的青草气息被鲜血的腥气所掩盖。

朝阳渐露，闪耀着金光，为斑驳的土地镀上了一纸金衣。

而这象征着希望的朝阳，在楚之昂的眼里却如此的鲜红，红的刺眼。

埋骨何须桑梓地，

人生无处不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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