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站在房檐之下,慕琼收敛起神色,低垂下眼帘,眼底宛若静谧的湖面,她转过头对林墨玄柔声道:
“倘若只是同辈议论倒也罢,我自个儿会上前去解释清楚,事情却已经到夫人耳里去了,再怎么解释也于事无补罢了。”
少女娇美的侧颜就在身畔,阳光落在少女的脸庞上,睫羽在眼睑投下一层立体的阴影。
林墨玄收回视线,凝眸看了一眼不远处交头接耳的贵女,眸色暗了暗,扭头对慕琼道:
“我去同她们解释。”
她好似对这些流言蜚语无可奈何。
慕琼摇了摇头,对他柔柔笑道:“解释什么,不必解释。倘若圣上因此收回赐婚圣旨,或许才是我所期待的。”
林墨玄偏头看她,犹豫了一会道:“你不愿嫁给太子。”
“我记忆尽失,不想同一个陌生人成婚。”慕琼低头,“何况今日他还那般无礼,我对他好感全无。”
那处被他捏得发青的手腕,现在还在发疼。
这时,红玉跑到她身侧,在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小姐,现在是回府的时辰了。”
她对红玉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转过身,神色悠然,留给林墨玄一个纤柔的背影。
“既然事已至此,林公子,不劳你费心,我回府,有缘再见。”
*
宇文澜就藏在不远处,少女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进了他的耳畔。
陌生人,无礼?
宇文澜的脸色黑了黑,待到慕琼出了镇国宫府、上了马车打道回府,才大步流星地走向池畔凉亭。
水榭之上立着一座碉亭,几个贵夫人围坐在石桌边,身边簇着一众伺候的丫鬟小厮,聊天浅笑,不时响起被逗乐的轻笑。
唐嫣嫣正坐在姨母的身侧,为她剥荔枝,老远瞧见太子走了过来,忙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宇文澜脚步生风的走到镇国公夫人身侧,对着她作了一揖。
镇国公夫人面露惊讶,正要恭敬地行礼,太子摆摆手,道:“免礼。”
宇文澜唇角带着温润的笑意,镇国公夫人却见他似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太子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宇文澜皮笑肉不笑,开门见山道:“还请夫人父王不要知晓今日之事,琼儿她大病初愈,难免脑袋瓜子有些不清醒。”
“一是今日是孤陪着琼儿出门透透风。
二则,孤再如何也是见不得父王收回赐婚成命的。”
镇国公夫人心领神会,忙不迭道:“明白。”
唐嫣嫣悄悄地抬头瞥了太子面不改色的侧颜一眼,咬了咬牙——今日明明是太子跟过去找到慕琼和林公子在幽会的,还发了怒,这会怎么又帮慕琼说起了话。
宇文澜话音刚落,又淡淡地看了唐嫣嫣一眼,他面上浅吟淡笑,眼神锐利阴冷,让唐嫣嫣背脊发寒。
“孤最烦女子长舌讨嫌,还望小姐自重。”
众贵夫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唐嫣嫣的身上,今日唐嫣嫣在女眷宴饮的百花酒宴上话语凿凿,神色笃定,在京中贵女们的面前道慕小姐脸皮多么厚,勾引林公子,又钓着太子殿下。
此时,在场的众贵夫人都心下了然,唐嫣嫣为了博得太子欢心,诋毁慕小姐,太子话中讽刺,却处处维护慕小姐,倒使得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唐嫣嫣本站在道义的上方,指责慕琼,此刻被太子在众目睽睽下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幽暗的心思。
在场的贵夫人们齐齐把视线落在她的身子上,神色各异,唐嫣嫣心口一窒。
太子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在她身上。
一个执扇轻摇的贵夫了瞥了她一眼,心头涌上几分厌恶,道:“自作孽,不可活。”
唐嫣嫣脸色发白,身子承受不住地跌跪在地上。
被太子殿下如此嫌恶,清誉尽毁,今后她还有何颜面在京中贵女的面前现身!
*
对镇国公府发生这般大事慕琼的慕琼无知无觉地回到慕府,下马车时,已是酉时。
天色渐暗,天边浮现出橙红的彩霞,晚风徐徐。
到了夜晚,窗外又穿来了连绵细雨的声响,霹雳吧啦地打在屋檐上,空气泛寒。
红玉替床塌上沉睡的小姐吹灭最后一盏蜡烛,内屋陷入寂静的黑暗。
慕琼闭目陷入深眠,梦境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一身明黄,身形削瘦,坐在壮丽的殿内,拥着无边无际的孤独寂寥。
他身畔的梨花黄木矮桌上放着她没有送出去的、绣着殿春华的绯红色绢帕。
他指腹摩挲着绣图,墨眸沉沉宛若一潭死水。
……
清晨,明亮纯净的阳光照进布设华美的屋内,带来几分清爽的暖意。
慕琼睁开眼,从床塌上翻身坐起,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眸。
昨夜那是什么梦,她竟然梦见了宇文澜?
她被红玉伺候着在铜镜前洗漱,脑袋沉沉,还未完全清醒,院内忽急匆匆的闯进一人,
府上的大婆子跨过屋宇门槛,拐过外屋,进了内室,冲坐在绣墩上梳妆的慕琼屈膝行了一礼,神色紧张道:
“小姐,皇后宣您今日入宫。”
闻言,慕琼瞌睡全无,她抬了眼,对婆子道:“我换完衣裳就起身入宫。”
慕琼换了一身大方雅致的锦裙,腰系一只莹润细腻的环玉佩,贴身丫鬟跟在身后,出了院门,穿过府上的长廊,到了府上漆红的正门前。
小厮立马给慕琼开了门,慕琼低头出了府,抬眼见大门前宽阔的大道上停了一辆华美低调的玄色马车。
人群熙来攮往,路过的行人们都没有把注意力落在这辆马车上。
慕琼一怔,垂下眸子,犹豫了一会,权当没看见,转身走向自家朱红华翠盖的车辆。
走出两步,她被拦住了。
太子的随行内侍挡在她身前,对她笑眯眯地躬身道:“小姐,太子请您与他一同入宫。”
慕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玄色马车,捏了捏衣角,蹙起秀眉。
“慕府马车送我入宫。”
玄色马车的窗帘被掀起,很快又放下。
少女一身素白,清丽动人,魏昌堵在她身前,听完魏昌的话,她秀眉轻皱,十分为难,似乎极不情愿的样子。
宇文澜坐在车厢内,一手执扇,唇边的笑意都快噙不住。
慕琼还是上了低调停在路边的玄色马车,她和宇文澜面对面坐在精美宽敞的车厢里,再无他人。
她身边的红玉,随行的内侍小厮上了另几辆马车。
慕琼捏紧了手指,垂下眼帘,坐姿僵硬。
见她身子紧绷,宇文澜放下了扇子,浅吟淡笑,语气温和:
“琼儿妹妹不必拘礼,今日母后唤我们一同入宫,孤亲自来接你是最好的。”
慕琼心中扭捏,嗓音轻软:“谢太子。”
她悦耳的声音如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落在他的心间。
宇文澜的喉咙滚了滚,出声纠正道:“叫太子哥哥。”
慕琼局促地抬起头来,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在意一个称呼。
慕琼捏紧了衣角,踟蹰了一会儿才龟毛地小声道:“太子哥哥。”
宇文澜轻笑一声,浑身轻快愉悦。
车轮缓缓驶过宽整平坦的官道,徐徐停在了青瓦朱墙的宫门前。
慕琼下马车时堪堪踏出步子,没有踩稳车辙,要摔到地面上去。
一双宽大的手拉住她的胳臂,慕琼回过神来时,已经跌入了宇文澜坚实的胸膛,感受到他身体炙热的温度,慕琼立刻涨红了脸。
前世她与宇文澜也不是没有行过敦伦之礼,成婚后宇文澜歇在她殿内,颠鸾倒凤,夜夜笙歌,从不去其它妾室的院里。
她清楚他的体魄有多么强健,每次行完那事后,她浑身酸痛,双腿娇软无力,他却眸色餍足,神清气爽。
慕琼眸色暗了暗,咬了咬红唇,动了动肩膀,想从他怀中脱离出去。
宇文澜拥着身体温热的少女,她肌肤细腻,身形娇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馨香,察觉到少女抗拒的动作,意犹未尽地松开手。
“小心点。”
慕琼脚终于落了地,微微喘息,秀发微微凌乱,她局促的伸手捋了捋脸侧的发丝。
少女偏头躲开了宇文澜投过去的视线,她琥珀色的眸子水色潋滟,双颊染上薄薄的绯红,檀口轻启,唇色粉嫩润泽。
宇文澜轻笑一声,眼底漾着温柔,唇角带着笑意,调戏道:“孤没想到琼儿竟这么容易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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