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儒者所争,尤在名实,名实已明,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君实所以见教者,以为侵官、生事、征利、拒谏,以致天下怨谤也。
——王安石
他一掷头顶冠冕,碎发在额前飘飘然,无童仆跟随,也无马车驹子。
晨雾濛濛,我给他送行,他却毅然转身,不愿让我陪同他泅这一趟险山恶水,以“知汝远来应有意”推辞。
我大人。
我心中莫名不安。
王安石:...
他斜睨远方山峦,一行白鹭鸶于苍苍芒从中乍现,腹贴着镜面湖飞过。
王安石:从府邸管家处领金后,你便离开吧。
须臾间,他的身影已愈行愈远,步步都踩出凄恻的回响。但这时,冷不丁的一只暗箭,却直将那人按捺在地上。
我...!
最后,他的血湖染红了这日的烈烈夕阳,终于淹没了我的泪水,肆意惊动我的经脉骨髓,只觉着寂寥的天地霎时崩塌。
...
王安石死了?
我的手肘一阵剧痛。
我嘶...
我扭头,身旁的木床几乎快被我砸出一个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汗出得已然像一只落汤鸡,鬓发也湿哒哒地贴在脸上,像一个月没洗的油头。
我淦...这个梦太吓人。
我的脑袋像进汗了一样,里面的水晃晃荡荡,我也差点从床铺上滚下去。
不对?我昨晚不是在王安石书房睡着了吗?
我算了管他呢...
“姑娘你醒了?”
侍女推门而入,手捧一堆繁缛衣物和煌烺饰品,整得我今日想要出嫁了一样,难不成王安石这个心术不正的伪君子,想纳自己的侍女为妾?
我这啥玩意?
我莫名其妙地就被拖起来熟悉,檀木梳,金丝袄,花鸟钗,涂脂抹粉,各式高级装备统统上阵,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被胡乱塞成唐朝的风月女子,不禁石化住了。
所以这群女人要干嘛!
我这么整我干啥!
我强忍怒意,将一只玉质头簪狠狠拍在桌子上,整个桌面都咣啷啷响起来,身后侍女跪成一片。
我蓦然发现,此时自己已然像古代后宫剧里恶极刁蛮的的坏女人,净会折磨纯良女主和可怜下人似的。
“覆姑娘,今日进宫,着装上的礼节切不可怠慢,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我白眼一翻,才想起来王安石昨日答应我带我进宫看看。
也罢,总比在宫外野鬼一样游走还被绑票要好。
当我被“八床被子”一样层层叠叠的服饰裹完,终于摇摇晃晃出了门,而王安石身边的小厮早已恭候多时。
我希望不要再碰上变态狂就好...
我嘟嘟囔囔上了马车,王安石一身墨色常服,白珠翠玉垂落腰间,正垂眸凝思。即便是常装,也给人一种威严不可犯的庄重感。
我摸了摸鼻子下面以确保没有失态。
我咳咳,大人早上好。
他略微颔首以表回复。
王安石:昨晚可曾安睡?
我刚想一挥手嘻嘻哈哈表示睡的真舒服,却一下子愣住了。
我的眼神滞留在他的胸口上。
昨夜梦中,这片血肉被一支暗箭肃然穿过,没有惊叫,没有哭泣,没有一点预兆。
我还不错,只是多梦。
在梦境里还能做梦,古代版盗梦空间吗?
王安石:做了何梦?
他本停留在窗外的视线,忽地转移在了我身上,难得地表现出了好奇的神情,居然显得有些孩子气。
我愣了半晌。
我梦见新法后,北宋日后国泰民安,一片治世之象。
覆子鱼——阿谀奉承马屁精!奥斯卡女王的最佳人选!
更有趣的是,眼前的人对我这种俗烂的马屁特别买账,他的嘴角轻轻上扬,眼神中溢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也是呢,难得有人不骂他劳民伤财的。
车行道半路,前方传来一阵响动,拼拎乓啷像黑帮老大在砸场子,上次被吓怕的我,竟然窝囊地向王安石边上凑了凑。
在高级京官的道上搞动作,在现代无异于恐怖袭击了吧。
“谁人竟敢拦参知政事王大人的车?”
前面小厮质问着。
不等对方答话,小厮便噎了声,外头一片扭打之声。我讪讪地向窗外探看,明显我方就败在下风啊!这也太惨了,难不成王安石坐镇也能碰上倒霉事!不要啊!——
我瞅着后方仍有路可撤,头脑一热,竟拉着王安石的袖子,示意他赶紧溜,不溜就死定了。
王安石:...
他眉头微皱,却任我牵着草草下车,落难一般匆匆逃跑。我身上棉被一样的华服好不累人!我随意甩掉几件,一把胡乱扯掉头顶的千斤坠。
这场面,不知道的人以为新娘子带着如意小郎君逃婚。
我累skr人嘞!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不知道转过了多少角角巷巷和高矮石墙,待到我们俩人皆筋疲力竭,气喘吁吁,我仍不甘心地企图再逃一段路。
我对不起大人,虽今日我俩葬身此地,但我还有四次游戏机会。
我喘了好久的气。
我那个...大人相信我,下次...下次必定扭转局面。
当我想回头确认局面,发现除了一脸懵逼的王安石,四周连鸟都不拉屎,更别提逆贼了。
王安石:你...你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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