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沈括道:“影风告诉我时,我还一度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后来亲眼看到兄长这般对你便就确认了。那一次找到你了,兄长还笑道是不是当年善心之举留了那孩子一命,如今上天怜悯他便让他把你找到了。”
我闻言并没回答。
灭门这件事我听说过,也曾心里道萧肃此人太过卑劣了吧,连个婴孩的性命都不肯留下,还觉得什么斩草除根就是生性如此,还一度觉得他对我们族人好也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对他一度没有什么好脸色。
可是到如今为止,我才知道好像我又是误会他了。
我也算是理解到了,为何他对叶安从未有过任何的好脸色,且还表现的十分厌恶。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沈括像是讲到了自己想讲的东西,站起便要离开,走前又道:“阿姐,兄长三日后就要与叶家小姐成亲了,到时,你记得去观礼吧。”
啪的一声,手指滑了,琴弦被弄得叮叮作响。
对,他要娶叶安了,那个差点死于他剑下的叶安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话毕已是深夜。
风过。
实在凉。
在长安城中为了等沈括也等了几日,沈括知道我剩余的族人都藏在哪里,打算带我去会面,本来他是想见证了萧肃和叶安的成亲仪式再离开,只是慕玖怕我伤心就跟沈括商量过了,就成亲当日便离开了吧。
千夜在沈家门口雇好马车,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不屑的看着想去凑热闹的人群,呸了一声。
沈括和小玖一同上了马车,突然小玖停下来问道:“阿姐呢?”
众人才反应过来我不见了,千夜一把跳下来将门口找了遍,才发现好像从一大早便没见过我,沈括派了府上侍卫去寻。小玖担心的不行,千夜四处都未曾找到踪影。暗叫不好,拉着三人便往萧肃迎亲必过的街道挤去。
我看到远处各路赶来喝彩恭喜的人缓缓抬眼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尽头那一身红衣骑马走来的人。
对了,以前的慕翟在这种时刻是个什么神情和姿势来的。我回想下。
迎亲的队伍在街道上热热闹闹的走,唢呐声听得我有点耳朵疼。
许是为了迎接这场盛大的婚事,必经的街道都铺满了红绸,还有更铺张浪费的便是路过时便会撒些银钱,街道一片叫好声,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祝福语马上覆盖住了街面。
最前排的迎亲的吹唢呐的小厮,走得异常欢快,许是得了不少的赏钱。走的很快,若不是旁边那人拉住他,怕是就跟我撞个满怀了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喜婆,见我一身素衣与这大红场景真是违和得很,但是又不好开口教训怕是扰了新人的喜气。
走上前撒了一把银钱给我笑道:“看姑娘也是真心来祝福的。这把银钱拿着也算是沾沾喜气,麻烦让个路别误了新人的好时辰啊。”
要是我以前是乞丐的时候,拿到银钱只怕是眉开眼笑的就滚开了,现在不一样了,我把银钱又塞回喜婆手里笑道:“喜婆,您想多了,我不是来沾喜气的。”
“那是来送祝福的?”
“不是”
“那可是受哪家之托,来赠送贺礼?”
“不是”
“那姑娘到底是来干嘛的,一身素衣来阻了我们的喜事。”
我看着小厮背后坐在高高马背上的萧肃,他平日爱穿素色,但是其实他更衬这种大红色,显得美颜变得妖艳又带着邪气,除了脸色稍稍苍白,真的是还会以为是哪方的红衣神官下凡了,虽苍白,可是看到我出现的时候,我却觉得他的脸色稍稍好了点。我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喜婆,道:“喜婆莫要误会,我只是来劫个亲。”
这句话一出街面上马上嘈杂起来。
“什么,劫亲?”
“光天化日之下坏人姻缘。”
“有伤风化!”
“道德败坏!这可是陛下亲赐的婚姻也敢!”
“......”
我似是感觉街道上都有人看不过去想冲上来揍我了,却又被一股力量给拦住了。果然,我用余光打量一下,都是我熟悉的侍卫面容。
我转过头看向这场戏的主人公新郎官,正在马上似笑非笑的歪着头看我,也不说话,似是为了看我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喜婆气急败坏道:“你你你你这女子,不知廉耻,你可知这桩婚事是陛下定下的,你好大的胆子,敢忤逆圣上!”
我继续道:“圣上什么的我不清楚,我只是来接我最好的朋友离开。也希望喜婆不要阻拦。”
似是被我这蓦然无所谓的样子给气到要翻白眼了,但是喜婆还是继续道:“这只是你朋友,什么时候不能见,非要来坏人婚姻。”
我想了想疑惑道:“我可不是来坏人婚姻,我只是来寻我夫君。”又带着点威胁口气:“当初拜过诸天神佛,与苍天大地的,要是毁约,会被诸天神佛惩罚的。”
果然马上那人嘴边的笑意更浓了,我瞪了他一眼。
突然我感觉到了天空在飘雪了,不一会儿雪变得大了起来。打在我头顶觉得有些凉。
喜婆又拉住我以质问的口气:“你一会儿最好的朋友,一会儿你丈夫,一听便是编撰的,今日大好日子念你神志不清便饶了你,要是你再不让开,等圣上,萧家,叶家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像是听到一句好笑的话,道:“我最好的朋友便是我的丈夫。”不顾周围的倒吸一口凉气的样子,望着萧肃悠悠开口:“天时,”又伸出自己的手道:“姐姐来接你了,愿意跟姐姐回家吗?”
听我不知羞耻的指着萧肃自称姐姐,又自称好朋友与丈夫,喜婆气的一翻白眼便晕了过去。
萧肃坐在马上像是戏看够了。
拉近缰绳慢慢走上前,边走边用我最熟悉的口音调侃道:“姐姐可让我好等,要是姐姐再不来。”
“再不来你要怎样?”
“再不来,可要费我一些脑子想着怎么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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