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旧土(5)

台阶之下，死寂的气氛里，众人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这四个打头阵的家主，脸上的颜色那叫个五彩变换，煞是令某个人欢心雀跃。

死寂没有持续太久，众家主已明显有了开骂的趋势。只这再次开口教训的人，确是让墨绾有点意外。

刘沾叶：墨烟阑，你当年离经叛道，如今又作恶多端，不思悔改。我等是看在你尚年少的份上才没有直接杀上去。只要你能写份罪己书……

刘沾叶毫不忌惮，偏要得罪这魔头，也真是瞎了他一双狗眼。

未等他说完，就不知道触碰了大魔头的哪个点，硬是被一阵大笑给打断了。

只见鸾椅上的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两眼略微显着红，魔障般狂笑不止。左手手心稍用力，却倒出一堆灰渣来，之前被他玩弄的石雕眨眼间，已灰飞烟灭。

这是一次示警，一次很严重的警告。

墨绾是不知道这位刘家主，也素不知他喜欢叨叨人的毛病，但这都并不妨碍他尽显着自己的桀骜不驯。

墨绾的声音本就有种冰冷，此时他的声音更带着层压迫，能让听者活活生出种胆怯。这位墨尊主，生气也不忘继续维持秘术，让所有人都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论近远，也不论你想不想听……

墨绾止住大笑，但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时的角度，眉眼间透着杀伐与仇恨，嘲讽尽显，毫无遮拦，让人心生冷意。

墨绾罪己书？然后呢。你这末日黄花的老头在扯什么胡话，莫不是还未睡醒啊！

——离经叛道？从始至终，我背的哪番经纶，离的哪本学说，最后又弃的是何方之道？我原不过是为守住我心中坚定的道，护住我心中珍爱的人。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从未犯下的过错，又因何非要认下。就算我被挫骨扬灰也好，终究是尔等不愿承认自己正邪不分，黑白颠倒。

——有少年郎，夙愿未偿，冰雪寒霜，几多苍茫。想要的东西不可及，想护的人都远去，想道的诗道不出，想看的盛景不再有。我并非无心之草木，当年也是满怀壮志。是你们亲手一点点毁了我最后残留的光芒与念想，把我逼成了这样，如今尔等又有何脸面……

墨绾罪己书，罪己书……昭得可是这万恶人间！罪过，罪过……到底是谁的罪过！

墨绾朝台下吼道，身边不断有黑紫色灵气汇聚过来。

——可笑这人间，来去不知为何。不过乘兴而来，尽兴而去。原来从头到尾，不过一朝繁华尽毁，而我入了篦冥。无可奈何花落去，可人不会再是曾经。弹指间，百般沧桑。而这到底，算是谁的过错？

——是我吗，还是你们呀……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是了，是我离经叛道了，是了，是我的心早已死了……

连同埋葬的，还有他的过去和那个会叫他绾绾的少女，还有梦德乡那儿的一切……他的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了孤独与恨。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谁知我所苦，谁解我所愁，谁怜我所困，谁渡我此生……我这余生苟延残喘，怕是也不能见到那么一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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