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此薄彼

大夫人的话更加激化了二人的矛盾，季景云有些忍无可忍，正欲发作，季景舒在一旁拉住了她的衣角。

“叔父，是小舒没能劝阻云儿，小舒甘愿领责，但是云儿这么做虽然失了分寸，可是也是有她的原因的。”

季博业向来喜爱小舒，不忍责怪，“小舒，你不要帮她说话，她就是仗着有靠山。”

季景舒想为云儿辩解，但是又怕只是火上浇油，一时间竟无计可施。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景云也无话可说。”，季景云知道自己一向不得父亲宠爱，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不是要被责罚。

季博业气急了，“你，你，好，康泰。”，康泰是季府的管家，听到老爷喊话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爷。”

“你，自己去祠堂领家法，二十板子。”，季博业指着云儿说道。

季家有家训，一旦犯下大错便自行去领家法，一寸宽的尺子打在身上，季博业从来不心软，几板子下去，无论是身上还是手掌都会有瘀血出现，几天消不下去，何况是二十个。

以前季景云没少受罚，大多都跟季景嫣母女有关，后来她也学乖了，收敛起锋芒，也就少受罚了，算起来也许久未领家法了。

这次季景云并不想服软，果断地领下了家法，一转身看见母亲出现在了视线里，“母亲。”

云母正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满脸的心疼。

她冲上前来，“老爷，你饶了云儿这次吧，她还小，她还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云母紧攥着老爷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的反应。季博业无声地站着，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季景云最后看了父亲一眼，心里最后的期盼也消失了，原来哪怕过了一世，他的父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季景云冷笑一声，渐渐冷却的双眼划过父亲的脸庞转身离开。

“老爷。”，云母砰的一声跪了下来，长声嘶吼。

季景云听到母亲声嘶力竭地声音，眼泪像断了线般颗颗下坠，她的母亲想来软弱，面对大夫人的长时间欺压，也只对她笑笑置之，她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求全的样子，她的脚顿住了。

“老爷，云儿只是个孩子啊，二十板子她受不住的，您罚她禁足也好，跪祠堂也好，什么都好，不要让她挨板子好不好，我求你了。”

云母最后的声音沙哑微弱，身体颤抖，但抓着季博业衣角的手却依然紧牢。

季博业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心里被云母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打击着，紧闭的嘴唇有了一丝动容。

正想开口，听见季景云颤抖又凉薄的声音传了过来，“母亲，没有用的，二十板子女儿受得起。”

季景云的话像是最后的一下重击，季博业一下子甩开了云母的手，后退几步，跌坐在了椅子上。无奈道：“好，好。”

云母最不忍看到的就是他们父女二人离心，她知道老爷不在乎他们母女，但是她希望季博业还是能念在云儿是他女儿的份上，给她一份应有的关爱，她一直对大夫人的欺压不予理睬，一方面是因为即便告知老爷也无济于事，另一方面就是她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老爷不喜欢云儿。

云母身体颤抖，止不住的哭泣，季景云看在眼里心如刀绞。

季景舒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成这样，深感心疼，“叔父，小舒想说句冒犯的话，我觉得云儿并没有做错什么。”现在情形这般，季博业也没有了发火的力气，静静地等着她往下说。

一旁的大夫人则是深感疑惑地看着季景舒，为什么到了这时候，她还是要帮她们母女二人说话，如果这次能把她们二人打压到底，那该多好。

“云儿只是想过一个自己想要的人生，您不能剥夺她这份权利。”

大夫人在一旁听着，心里不满早就挤压以久，听到这脱口而出道：“自古男女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范府门当户对，范启又是难得的好儿郎，景云她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够了。”季博业高口制止道。

大夫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多言，立刻没了声。

“不要让小舒帮你解释，你自己说，你是怎么想的。”，季博业抬头看向季景云。

既然父亲这么说了，季景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些年压在心底的问题说了出来。

她伸手胡乱两下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转身道：“我只想过自由的人生，为什么我就要为妾，为什么我就要为两家的利益牺牲，为什么她季景嫣不要的东西就要我季景云接着，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你关心我过我和母亲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有种错觉，你好像就没有我这么个女儿呢？”

一连串的问题敲击着季博业的内心，每一个问题都告诉他自己这个父亲的失败，他知道自己的厚此薄彼，却没想到云儿的内心是如此的受伤，好像自己从来就没关心过这些。

“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该这样质问你的父亲。”，季博业无法接受女儿在众人面前如此指责自己。

即便到了现在自己的父亲仍然没有反省的意思，季景云讥笑道：“认清自己的身份，什么身份，同样是您的女儿，为什么您一定要厚此薄彼呢？如果是因为嫡庶关系，我认了，但是父亲，您有关心过母亲吗？如果您不爱她，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又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个问题问出口，大夫人瞬间转头看向季博业，云母停止了啜泣，呆滞地抬起头看过去，与季博业两厢对视，往事开始浮现在脑海中。

现在不是追忆往事的时候，季博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要再问了，你不需要知道，以前是我做的有欠妥当，今后我会尽力弥补，但是今天的事你并非没有做错，就罚你去祠堂跪一夜吧。”

听到老爷松了口，云母的心安定了下来。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大夫人在一边紧咬后槽牙，面上也只能装着松气的样子，“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不要这样对峙着啦。”

大夫人上前去拉季景云的手，季景云先一步扶开了。

她上前扶起母亲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女儿告退。”，转身大步离开了。

这次她心里空荡顺当，前往祠堂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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