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 命运

凤九从梦魇中恍然，数百年来，他无有一日能摆脱这份梦魇，画面永远定格在母妃血溅当场的模样，像是一双手，拉拉抓住他的腿，让他永世留在地狱之中。

凤九已然是毫无睡意，即便再睡，也不过是在这地狱中再走一趟罢了，他披上一件大氅，起身走出了屋门。

“爷，您又梦魇了？”

在屋外候着的的夏三，瞧着凤九满脸憔悴的模样，他打心底里疼他。

“三叔，夜深了，您快去睡罢。”

夏三如今也不过才2000岁，他从小陪着凤九玩乐，和凤九最亲近。

“若不然，我再去给您点上一块安魂香罢，多少还能再睡一会儿。”

夏三瞧着凤九眼底的青紫，这个月他的精神格外得差，每晚睡不到两个时辰，到底是肉体凡胎，比不了神躯仙骨，睡得少了总是要难受的。

凤九轻轻摇了摇头，只留下一股比风更难以捉摸的叹息，便飞身上了楼顶。

这处天一楼，是他仿着曾经与母妃一齐去凡间时住过的客栈做的，可惜故人不在，纵使再像也得不到一点温暖。

“爷，更深露重，快些下去罢。”

坐了没一会儿，夏一跟了上来。他是夏家十卫中最年长的人，许些时候，凤九都将他当做父亲似的长辈来看待。

“叔，你说，我本就命该如此吗？”

凤九很少见地流露出软弱，他将大氅整个裹在身上，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兽，可怜又孤独。

“爷，你的命从来只由你掌控，莫要，莫要迷失了本心。”

夏一微微撇开眼睛，嗓音低沉了几个度，似是有些哽咽——他晓得凤九的命运，亦或者说他正是为了匡正凤九的命运而生，凤九注定有躲不开的命。

“我一定谨记。”

凤九不再言语，将目光移向远方。人魔交界处看不见星星，只有惨淡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像是失了颜色的缎子，将人的心也蒙起来。

“爷，夜深了，再去闭会儿眼罢。”

凤九裹了裹大氅，神色还有些凄凉。但他终究是拗不过夏一，还是下了房顶。

“仔细瞧着九爷点，实在不行再加根安眠香罢，多少教他睡个痛快觉。”

瞧着凤九进了屋门，夏一拉着夏三小声耳语了几句才走，夏三晓得他这份苦心，更晓得他对宸妃娘娘的苦心，但终究是故人不在，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阮憬然悠然转醒，她只记得转了不少书架，一直绕到里头去了，这光也愈加昏暗，听着像是老鼠动似的一响，她整个人就没了知觉。

眼前着昏暗的模样，只有在顶处的小孔穴中才瞧得见几点光亮，恐怕她是被什么人给掳来了，放在窖子里或是某间瞅不见人的小屋里，等着像猪羊般人人宰割。

阮憬然是断然不会认命的，连自己是谁还没弄明白，她绝不会让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了命。

她的手上没捆绳索，除了身份令牌和随身带着的暗器没了踪影，旁的倒是都在，这屋子瞧着不高，逃出去也并非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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