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听诉

她再见到日光时，已是羿日一早。

她被捆在杂草堆里，捂住了半张脸，看不出长相，只见得一个纤冷的脸型，和乌发红唇，能人觉得心乱如麻，好不痛快。

纤细的腰肢被细纹嫁裳带束着。

有一种狼狈、凌乱的美感。

“你醒了？扶月将军。”

扶降微微一愣，这才笑道:“原来你知道？”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贺阡陌凤眼微眯，目光凌厉，顿时有种清冷的感觉，他道:“你既然想动扶祁，我自然不能让你好好的，我听浣归说过，你是个少年英才，自小对武学天赋异禀，忠于国家，肝胆相照，是英雄，是人杰，但谁又知道，风光无限的扶月将军在小时便害过一群未满弱冠的孩子呢？”

扶降忽然有种钻心的痛觉，她想起扶祁当着她的面淹死过的孩子，就好像陷入了地狱，陷进了一个漩涡，随着海水的流转，空气一点点消逝，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身体，舌头触到利齿，她缓缓咀嚼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你怎么配说出这几个字，嗯？”脚步声渐近，她能感受到贺阡陌在一步步走向她:“你知道么？扶祁淹死的那个孩子，是你当初在六铭街救下的孩子！他才八岁！扶祁怎么敢？！他不就是为了培育你吗？”

“……不！！他要养的是一只狼，一只冷血、狠厉的狼！可最终这只狼却不为他所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很失望，很沮丧，因此他还得向他的主人赔罪！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怎么说的吗？”

贺阡陌每讲一个字，心中那把刀好像就越锋利，直直插进她的心脏，不留余地，干净利落，在一点一点、地剜开。

“他说——”

“他只是一只狗而已，哈哈哈哈哈……多卑贱啊！连我都看不懂，他到底要什么，哈哈……他说他的女儿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既然背叛了，就该死，该千刀万剐，该满身疮洞，该死不足惜，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他不爱谢卿，对她冰清玉洁的身子也没兴趣，他这条狗……其实做得挺成功的，一生，不管放弃多少，他都会为所谓的主人卖命，你知道谢卿有多美吗？柳眉凤目，鼻子精巧，脸纤秀如玉，白得像张透明的白纸，如同易碎的瓷娃娃，当初有多少人渴望她？最后却被这条脏狗遭蹋了！”

“多可惜……”贺阡陌道:“可幸，你却没有继续扶祁的脏，长了一副美人相，但你……却必须与我兵刃相见！真是不幸！！”他话锋一转，那张冷纤的脸便狰狞起来:“可今日你在我手上！我得不到谢卿，却可以得到你！你觉得呢？”

说罢，他勾着薄唇，眸中皆是怜惜。

“你在想什么？我娘十九时，你尚才三岁，我方出生，你是禽兽吗？！这样也能勾上关系！”

“可她好看啊，我十岁时曾见过她一面，她那时还长得纤秀精巧，红唇像刚刚绽放欲滴的玫瑰一样，身子很清香，就像二十岁的女子一般，那时她做了个灵蛇髻，白衣青裳，清晨的雾清淡，她却娇俏，腰细如竹，况且我也说过了，我得不到她，但你也差不了多少，你没有发现你的头发已经打理过了么？”他的眼神因为回忆而变得有些迷离，带着一种向往，竟不觉勾唇道:“——我打理的。”

“你不恶心么！”

“你说什么？！！……你怎么配恶心？你比我更无耻！”

连扶降自己也没有发觉，碰到一个和自己有稍微相似苦运的人，或者勾起回忆时，她的话总是会多一点，情感总是会浓烈一点，会忍不住冲动，会禁不住起身，不论与谁。

她道:“你所觉得我无耻的，皆是源于扶祁！如今他为怀国所用！与你难道不是一边的么？你既知我忠于大宋，又何苦将我与他梆在一起诽谤我？！”

贺阡陌怔住了。

是啊，他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自己到底是疼爱弟弟，站在扶祁这一边？还是因为少时见到的那位夫人，站在所认为的脏狗的对立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的路茫然起来。

那个在人前温润如玉的少年失措起来。

他的本性是什么？

是向往所谓的欲，还是情？

到底哪一样，才更重要？

“你以为我就知道扶祁是个什么样的人么？我也不知道，从小到大，他只是像摆布木偶那样摆布我？教我武功，罚我禁闭，我每行一步都如履薄冰，我会害怕犯错，会害怕因为一点小事而被丢到乱葬冈，我曾想，要是我的父亲也和别人的一样，会因为我受伤而担心，会因为我考好而欣喜，但没有……从来没有，只是做好了，便不必受罚，后来……”后来才见到了谢临，那个张扬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却转了话锋:“我和贺浣归打过仗，他出手狠辣，几乎不择手段，但我也曾亲眼见过，他乖巧温顺地躺在一个温柔长相的少年怀里索吻”。那个少年，干净的，纯洁的，不可亵渎的，神灵一样的，他的动作而他而温润，很轻，像羽毛一样。

令人心驰神往。

夜烛：〖嘻嘻~这对可以嗑的啦，后面有他们的感情线，还挺影响剧情的，雷的可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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