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妘哀帝承平十四年，正月初一，各地早已是一片祥和，欢天喜地过大年，爷娘领着孩子走亲访友拜个年，只为讨个吉祥，唯独帝都天鸾这一城，狼烟风沙，血流飘橹。

白凰骑迟迟没有进攻，郭瑾便已经猜到了她们是在等慕容钰的大军，此时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夏侯樱，盼着她能尽可能地缠住慕容钰。而他此刻，只能沿街布置拒马和塞门刀车，以此阻挡白凰骑。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勤王军迟迟不来，皇城的守卫空虚，鸾羽卫越打越少，白凰骑却损失不多，此消彼长，皇城早晚要成空城。

女帝华昭妍倚在玉雪楼的窗台边，俯瞰着整个天鸾城，口里念叨着：“毁了……毁了”。

熙攘繁盛，天俾万国的天鸾城，这座天下第一大城，一场兵灾，点破了所有浮华的泡沫。曾经的天鸾城，东西两市一百零八坊，勾栏瓦舍是热闹非凡。开放的风气，强盛的国力，让周边各国都派来使者来此求学，东方扶桑，西域的波斯，北方的罗刹，南方的安南，都到天鸾城的国子监学习文化和艺术；坊间来来往往的人，除了大妘朝那衣着锦绣，容貌明艳的姑娘们，还有高鼻深目的走街串巷卖胡椒的西域商贩，挂着十字架待人非常礼貌客气的景教僧人等等；路边开着胡姬酒肆，明艳动人风华绝代的鲜卑老板娘总会惹得小伙子们神魂颠倒，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撒着孜然的大块烤肉，成为了天鸾城里最是美味的饮食。天鸾城就是这样，五胡四海交汇于此，东海来的镶着金边的鹦鹉螺杯盛着西域传来的葡萄酒，北方草原上的胡姬在江南水乡的画舫上吹奏一曲胡笳，那景象，那一城如万国的景象，此刻再不见了，人们躲避刀兵，闭门不出，家家户户紧关着大门，大年初一缩在家里瑟瑟发抖，祈祷着这场战争赶快过去。

国人惶恐不安，守军枕戈待旦，此时此刻，身在鸾羽卫大营的郭瑾和花语嫣两人，也是半刻不敢松懈。

“慕容钰麾下骑军众多，若是她领兵来此，君上领着的步军是没法追上的……语嫣姑娘，我们得做好打算，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从北门撤军，渡过大河，北上返晋。”郭瑾跟花语嫣说道。

“那君上呢？”花语嫣睁着大眼睛在郭瑾身边问道。

“君上不会出事的，我会飞鸽传书给她，通知她班师。咱们晋家姑娘不必死命在这儿，我们忠于的是君上，不是女帝。如果慕容钰大军到了，咱们都会死在这儿。我不能让大家都在这儿送命。”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鸾羽卫的大姐姐们了，她们那么美艳，待人又好，而且都是忠烈之人，我不想把她们这样扔在这儿……”花语嫣低下了头，她想起那倒在血泊之中的鸾羽卫，心口便是一收。

“语嫣，不要留恋太美的东西，越美，越是不长久。”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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