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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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有罪(二十七)

一杯又一杯入喉时,却觉喉咙刺痛得厉害,连带灼烧了他一颗心。

苏怀抱着酒壶倚在楼道,双眸里一片朦胧,只顾举着酒杯仰头又喝了。

“少爷,莫再喝了,小心伤身”莫娘扑上去抢他的酒壶,却不料被他一拽,整个人反倒往他身上一扑。莫娘当即红了双颊,轻声唤道:“少爷”

“你说,他为什么这样对我?”迷迷糊糊间,他捧着莫娘的脸庞,微微凑上前去。“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他为什么心里只有朝颜?”

“少爷是说慕公子么?”关于苏怀有龙阳之好一事,大街上早已传遍了,且版本之多,说来说去不过是指责苏怀男女通吃,自毁前程。

莫娘瞧着他这般模样,心里头更是难过,一双眼当即红了。

“他心里只有朝颜。呵!所谓爱屋及乌,所以他才那么偏袒那个姝白!明知道她是那边的人,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去”许是喝多了,他依旧迷迷糊糊的,歪着头便靠在莫娘肩上。

“姝白?”莫娘听不大清楚,问道:“姝白是何人?”

“不就是那个秒纱来的!我看那人,分明是不怀好意!”想到姝白,苏怀那一肚子火更是无处宣泄,只好继续仰头喝酒。

“秒纱?”莫娘拍拍他的后背,哄道:“少爷,我自小在秒纱长大,怎的没听过姝白这个名字?”

秒纱说来不过是小地方,一个族不过百来人,所以要说起认识与否也挺容易,毕竟因为人口少,大家相互照过面,便也认识。

苏怀却因她这句话突然回过神来,他握紧莫娘的双肩,问道:“你说你来自秒纱?”

对于莫娘的身世,他其实知道的甚少,只知道莫娘十四那年走投无路入了青楼,且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倒是个孤苦伶仃的可怜人。

那时,也是因为她无依无靠,才想着更好的留在身边,却不料,这人竟是秒纱人。

“是,莫娘自小生在秒纱。十四岁那年,爹娘死在巫神手下,莫娘无以依靠,只好来到穆华,在青楼委身他人,此后,也不曾回过秒纱”莫娘有些吃痛,但又不敢吭声,只好问道:“少爷,怎么了?”

“你说不曾在秒纱听过姝白这个名字?”想了想,姝白这名是慕歌后来所起,那么姝白本名就绝非是这个。

苏怀想了想,想起小四是拿着姝白二字去调查的线索,心里不由得起了疑心。他甚至开始想,那条线索,估计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了。

苏怀松开了手,继续问道:“那姑娘大约二九芳华,你可有印象,哪些个姑娘与这年龄相符?”

莫娘却是摇头:“没有见过面,莫娘也说不上来”

“如此!待我画与你看”苏怀当即回了书案前,凭着自己的印象细细画了出来。

他本就擅长丹青,此时心中郁结即将破解,笔下更是有神,不出一柱香便画了一张来,递给了莫娘看。

“这个……”莫娘定睛一看,心里不由慌张,又抬眸看了一眼苏怀,说道:“竟与少爷有几分相似”

苏怀于是也上前看,果不其然,确实有几分相似,也难怪当初慕歌会以他的名字做谐音,取了“姝白”二字。

“怎么样?可认识?”苏怀追问道,一颗心悬挂着格外不安。

“少爷可曾画欠了什么?”莫娘抬头问道,一只手指指上画中女子的右脸颊。“如果真是那人,那么此处,是有一个红色类似于龙的胎记的”

“胎记?”苏怀仔细回想,确定姝白脸上是无胎记的,又继续追问道:“你知道是谁?”

“这姑娘本名叫阿弃”莫娘又看了一眼,尽管心中有些害怕,还是一一道来。“我比阿弃年长五岁,也就在我五岁那年,我看见一个女人带着襁褓中的阿弃慌忙逃到秒纱来。秒纱这个地方敬鬼神,又加上阿弃脸上这个胎记,当时族里人嚷嚷要赶他们走。说来也巧,我爹娘乃是巫师之一,出于好心,就编了个龙为吉祥之意,可佑秒纱平安的谎话,让阿弃和她母亲住了下来。”

“她本名阿弃?这名字,是何人起的?”苏怀越想越觉得事情来之蹊跷,忙继续追问道。

“阿弃这个名字,是阿弃娘起的,我记得当时爹问过为什么起这个名字,阿弃娘说了,她的丈夫抛妻弃女,孩子生下来就遭人抛弃,故而起名阿弃,哦!对了,阿弃娘告诉我父亲,说她姓许,阿弃随娘姓,名许弃”

“母亲姓许!”眼前忽而一黑,差点便往后仰了,幸而莫娘忙拉住他,这才不至于摔下去。

苏怀稳住了心弦,只觉一颗心乱得很,闭上眼,突然记起那个老乞丐讲的故事来。

他不停的摇头:“不会的……不会那么巧的”

“少爷是怎么了?”莫娘忙端了水给他,却不料他一把擒住,当即错手摔了茶杯。“少爷!”

“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他现在越发觉得头疼了,却偏偏理不清思绪。

“少爷,莫娘离开秒纱亦有九年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莫娘真的一概不知”感觉手腕上的力度松了些,莫娘才跟着松了口气。“少爷,阿弃这孩子虽天性聪慧,为人却不好相处”

“此话怎讲?”意识到自己对莫娘太凶了些,苏怀忙上前扶起她,柔声道:“莫娘,对不起,我方才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

“少爷千万别这样说,莫娘是少爷所救,这人这命便是少爷的,如今能帮得少爷,也是莫娘的荣幸”说着,莫娘朝着他拜了拜。“方才说到阿弃不好相处,绝非是莫娘自己一个人说的。阿弃这孩子,从小被爹抛弃了,性格便有缺陷,常常不和人有交流,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和她一块儿。只是后来我曾亲眼所见,阿弃小小年纪便会炼药,炼的还是毒药。那年我刚好十岁,正是好奇的年纪,当时趴在她家门前看,就亲眼看见五岁的阿弃用所制的毒药毒死一只小鹿,且还肢解了小鹿,翻出那发黑的内脏来。我当时怕得很,跑回家和爹娘提起,爹娘一算,算出了阿弃十五那年将逃离秒纱,十八那年便要回来灭族!”

苏怀越听越是震惊了,更是不敢开口打断,只是平复心情继续听下去。

“当时,爹娘也不敢确认巫术准不准,便小心翼翼隐瞒了下来,待我十四岁那年,阿弃刚好九岁,父亲终于按耐不住,把所推测告诉了巫神,万万没想到,阿弃娘恩将仇报,说是父亲故意陷害,还叫阿弃指证父亲,这罪名便草草落下,爹娘死在了巫神手里。当时,阿弃还想着把我一起杀了,是一位高人的阵法救了我,让我顺利离开秒纱,此事便作罢。后来,我怕秒纱那边察觉到什么,便隐姓埋名,取名莫娘,给自己易了容,这才躲过一劫”本以为自此和秒纱毫无瓜葛,此生也不愿再提起秒纱的。

可想到这都是为了苏怀,莫娘心中终是一软,竟把自己多年的痛全数说了出来。

“你还会易容?”苏怀揉了揉眉心,颇有些讶异。

“说来惭愧,除却我们家,便无人会这失传已久的易容术了”说着,莫娘摸了摸脸,一把扯下一张皮来,那张皮下,竟是另外一张面容。

苏怀大吃一惊,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不由皱起眉头。

“却原来,你一直在用另一张脸骗我?”他的语气带些寒意,看着莫娘时竟起了杀心。

其实说来,不过是害怕也厌恶欺骗。因而此时此刻,竟有些恼怒了。

“少爷,莫娘绝非有意欺瞒少爷啊!”莫娘吓得忙跪下,抱着他的腿哭得梨花带雨。“少爷,莫娘之所以易容,一来是怕秒纱那边找来,二来,是怕这张年老色衰的脸,无法面对少爷啊”

二十三岁,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已不如那些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了,该是怎样的自卑,才会怕自己不年轻的容貌吓着在乎的人?

莫娘心中十分清楚,她爱着她的少爷,穷极一生,也不愿让她的少爷受一点伤,吃一点苦。

“莫娘”此时此刻,竟莫名被拨动了心弦。苏怀一时心软,上前将她抱住,依旧柔声说:“莫娘这张脸,怀觉得亦十分可人”

“少爷”莫娘悄悄抬起头,双颊不觉飘过红霞。她仍是不确定问:“少爷此话当真?”

“怀不曾说假”他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又将她揽入怀中。“怀十分惭愧,给不了你一颗真心,也给不了你名分,还让你这般受苦,这般委屈,我……”

莫娘那青葱玉指却轻捂他的嘴,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少爷,莫娘什么都可以不要,莫娘只想少爷能好好的”

“你又何苦这般委曲求全?你可知我……”想了想,终是不可察觉的一声叹息。“莫娘,你所看到的我,不一定是真实的我。我怕今后会伤了你,也只愿你此后能寻一良人,我也好放心些”

莫娘却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怀郎,我的少爷”她笑出声来,轻轻的为他整理好衣裳。“莫娘是女人,与你朝夕相处,我都知道的”

苏怀闻言却是一怔,抬眸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莫娘。

“可是怀郎便是怀郎,无论如何,都是莫娘心中的怀郎,是莫娘心中的少爷”

十六那年遇见他,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她心里的良人,自此也便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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