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知漂了多久,刺骨的河水冻得人手脚僵木,少女强撑着意识想要游到边。
当喉间骤然翻涌的腥甜挤压了口腔内的空气,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下沉,窒息感迅速席卷整个头部。
水面波澜的白光,逐渐离她远去。
她本是现代社会祖国未来的花朵,却失足落水,深秋的气候也冷的打颤。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黑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身下干瘪的草席都在告诉霍谢荣这里不是自己的认知范围。
她若是被拐卖也没有被五花大绑,衣服也是半干不像是落水前穿的。霍谢荣摸着窄袖,像是雪纺衫,但胸前被勒的有些紧,貌似是抹胸裙,但更像齐胸襦裙。
“别动。”身侧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吓得霍谢荣心跳漏了一拍。
她刚想厉声尖叫,一只胳膊被拉住,被人牢牢禁锢在怀里,嘴被捂得死死的,霍谢荣瞪着一双大眼,满是惊恐。
“救…唔……”她挣扎想要离开,本能的自救反应,但那人圈的更紧。
“不想死就别说话。”男人的声音随轻但还是有些狠厉,像是要把人逼死在冰冷的河水中,霍谢荣喘着气安静下来。
接着一阵脚步音在周围走过,又听到几声马鸣,霍谢荣额头冒着冷汗,她貌似已经不在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身后的人放开了手,把霍谢荣推到一旁,只见眼前亮起一撮火苗,她才看清眼前,面前是一个少年,他冷着脸看着霍谢荣。
一双桃花眼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含情脉脉,细挺的鼻子精巧的过分,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是他嘴角下的一颗痣。
霍谢荣盯着他缓缓开口:“你是谁?”
只见少年眉头微蹙:“莫非是脑子进水了?”
少女僵在原地,是穿越了?她问:“现在是那一年?”
戚不予愣了两秒,才缓缓吐出几个字:“观景十年。”
不等她从震惊里缓过神,一把亮着银光的剑出现在眼前,戚不予眼疾手快拉过她的肩膀,才没被捅穿眼睛。
随后剑被抽了回去,霍谢荣才反应过来,她和戚不予在一个空间很小的地方,少年一脚踹开她面前的木板,拔出随身的一把剑就与那人打了起来。
霍谢荣从里面爬出来,才看清她在一尊石像的底座下藏着,突然一股腥味在鼻尖游走,她看向戚不予,月光照在他脸的血迹上,地下躺着个人。
戚不予向霍谢荣道:“走,这里不安全了。”
第一次见死人心里难免有些发怵,霍谢荣抬脚跟上戚不予,但腿软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庙外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他们在里面!杀了他们!”
霍谢荣撑起身子要跑,却被一只手拽住胳膊,带着身子跳出窗外,突然身后的一支暗器向两人飞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插进戚不予的肩膀里 。
“跑的还挺快。”身着暗红色钾谓的男人看着手里暗器的空壳,嘴角一勾,“不信中了毒能跑多远,追!”
戚不予闷哼一声,却还是死死抓着霍谢荣的胳膊,两人在丛林里跑,遍地的枯叶被踩碎,月光只能将两人的轮廓映射在土地上。
待戚不予看到不远处的红棕烈马,速度才放松了一些,他苍白的唇瓣动了动:“上马。”
霍谢荣骑过马,人一般高的她怎么上,上次去马场装逼骑了两圈回家就腿疼,不过有交通工具逃命已经不错了。
戚不予拖起霍谢荣的胳肢窝,将人送到马背上,他迅速解开绑在树干上缰绳,待霍谢荣反应过来,戚不予已经坐在她身后了。
他一甩缰绳,马儿就跑了起来,霍谢荣一只手紧紧握着马鞍一只手按着胸口,这胸不大晃得挺疼。
“这是哪?”霍谢荣看追来的人基本已经被甩了,她才问戚不予,但他却迟迟没有说话,霍谢荣转头他已经冒了一头汗。
“我中毒了去东篱镇找我师姐……她叫蒋浮生。”
说罢,他猛的咳嗽起来,一口血哇的吐了霍谢荣一肩膀,血腥味钻进鼻腔,她皱着眉看去戚不予已经昏睡过去了。
马儿跑了一晚,待天刚刚明朗日出的光照在两人身上,金黄的麦田在风中摇曳,渲染着悲怜的气氛,霍谢荣背上的少年还存着一丝气息。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我一醒就被追杀?这里到底是哪里啊?”霍谢荣哭了出来,她本就不是坚强的女孩,如今陌生的地方让她焦虑不安,更别说还有随时丧命的危险。
四下空旷无人,或许是霍谢荣哭的太大声,戚不予皱起了眉头,他抬手想捂住霍谢荣的嘴,可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别哭了,烦死人了。”
“还记得你是谁吗?”他问。
霍谢荣犹豫半天,她本名叫霍谢荣,可不知道这具身体叫什么名字,她脸不红心不跳摇了摇头道:“忘了,我好像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年愣了两秒,脑袋依旧在霍谢荣的肩膀上靠着,闭着眼睛道:“霍谢荣,你最好别装傻。”
“我们被追杀是因为你父亲有策反之心,全家被秘密抄斩,但你因为在外地逃过一劫,因此朝廷派人来杀你。”
“你可明白?”戚不予叹了口气,背上的伤口被牵扯疼的他呲牙。
“你没事吧?”霍谢荣转头看戚不予,却与他对上眼,清澈的眼眸透出接近寒冰的冷漠,但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嘴角还挂着血。
戚不予握紧了拳头,眉头都拧成一条麻花了,额上还冒起冷汗,他沉默许久才道:“走,再晚就死了。”
过了晌午,两人来了一个小村庄里,这里的人烟稀少,一共二十来户人家,霍谢荣在自己兜里翻了翻找到些银钱,拉着马就到一家店。
里面几张破破烂烂的桌子,和几个闲聊的村里人,掌柜的在摇椅上昏昏欲睡,霍谢荣走了进去,她看着摇椅上头发白花的老头。
“老板,你这里可有什么住的地方?”霍谢荣开口,那老头睁开眼睛,一双豆豆眼显得这个老头更加朴实。
他伸手指了指楼梯道:“一晚一两白银。”
霍谢荣犹豫片刻,她不懂这里的货币值多少钱,她之前数过荷包里有十几个银子,戚不予有二十几个,她拿出一个看起来比较小的银子问:“一晚够吗?”
老头看到银子,眼睛都亮了,他接过银子揣进兜里,脸上挂起笑容:“姑娘财大气粗,尽管吩咐。”
霍谢荣尬笑两声道:“那麻烦您给我请个郎中,要快些。”
老头大拇指和食指叠在一起搓了搓,直勾勾看着霍谢荣道:“加钱。”
霍谢荣含泪又掏出一个,老头才蹦跶着去请郎中了,霍谢荣把马拴在马棚,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直勾勾的看着又喂了马儿一把草。
马背上的戚不予还昏睡着,霍谢荣拖着他去了二楼,戚不予趴在床上黑色衣袍的肩膀处一个大窟窿,霍谢荣把衣服剪开,鲜红的血沾了一手。
“姑娘!郎中来了。”门被一脚踹开,吓得霍谢荣一激灵,老头喜笑颜开的拉着郎中进来,看到她一手血和戚不予背上的血洞,声音嘚瑟起来问,“你们二人莫非是得罪谁了?”
他这么一问,那郎中也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向霍谢荣和戚不予,她连忙摇头:“不,我与家兄实在冤…”
说罢她面色沉重,眼眶微红:“我与阿兄是去东篱镇寻亲的,路上得罪了富家子弟,把我阿兄打了一顿,还刺伤了他。”
郎中叹了口气,把药箱子放到床边,就开始给戚不予看伤口,他背后已经血肉模糊,一片鲜红的血液还在流。
郎中沉默了片刻,又把脉看看,才缓缓开口说:“这位公子中毒了,我也从未见过此毒,只能先止血,你们再做打算,听说东篱镇那里出了个妙手回春的神医。”
霍谢荣连忙道谢,郎中写了个方子就匆匆走了,霍谢荣给了老头一个碎银让他帮忙抓药,老头兴冲冲的去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药已经煎了很久了,苦涩的味道全都浓缩在一碗汤里,霍谢荣撕了两块布塞进鼻子里,端着碗就去喂药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听到秋风刮过树叶哗哗的响声,霍谢荣抬脚进了屋,把碗放下又点上烛火,她看向床上的戚不予,却发现他已经坐了起来,背对着霍谢荣。
“你醒了?来喝药吧。”她又瞟了几眼,戚不予赤裸着上身,动了动身子却没有要喝药的意思,霍谢荣走进看看。
戚不予转头看向她,一双翠绿的眼眸散发着幽幽寒气,头上不知何时长着一对耳朵,霍谢荣还没反应过来,腹部突然一痛,她低头顺着戚不予的胳膊看,他的手穿过了霍谢荣的身体,鲜红的血粘了他一身。
尖利的爪子又收回,他的手指甲很尖,霍谢荣应声倒地,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惊恐的神情以及火辣辣的伤口,都在证明着刚刚戚不予杀了霍谢荣。
屋子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以及床上男人一阵喘息,他惊恐看着自己的手臂,以及地上的人,背部的伤口蔓延着根根紫筋爬满背。
霍谢荣不明不白的死了,只是眼睛一闭黑乎乎的一片,又一睁,眼前的场景竟然是白天那片麦田,霍谢荣坐在马上,马儿踏青般慢悠悠的走着,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是完整的。
她又重生?
她大汗淋漓,肚子还在隐隐作痛,肩上的人还迷迷糊糊昏睡着,霍谢荣弓起背想将人顶下马,戚不予感觉到了动静,睁眼一手抓住霍谢荣的领口,两人一块从马背摔下去。
“你做什么?”戚不予怒视着她。
霍谢荣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她没怎么摔到,全靠着戚不予这人肉垫:“我很讨厌你,不想再见到你。”
少年捂着心口,看向霍谢荣,他的眼眸是深沉漆黑的,仿佛与那夜的翠绿瞳孔毫不相关,他说:“我不管你讨不讨厌我,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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