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顺

夙沙琉璃斜睨了一眼，说道：“怎的，需要我帮你说？”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跪着，听罢，连摇了摇头，颤着音道：“奴婢，奴婢名唤锦思，是枫溪阁的丫鬟。这，这男子，奴婢在枫溪阁见过！”

此语一出，百姓议论纷纭，或贬或褒。

夙沙碧玺也是出乎意料。

这锦思只是个三等丫鬟，竟是夙沙琉璃的人吗？

夙沙碧玺的陪嫁丫鬟，锦沽，连忙冲方才那丫鬟使了眼色，又带着几许警告。

那丫鬟名唤芸芋，先前夙沙碧玺许了她一个富贵人家的夫人位分，因而此番也是帮着夙沙碧玺的。

芸芋亦是跪下，声响颇大。

“老爷，奴婢先前受二小姐胁迫，对此未敢言，可奴婢受过大小姐的垂爱，今日断不能看着大小姐受辱！”

“老爷，这锦思是枫溪阁三等婢女，是二小姐安插的人！今日，二小姐的确企图李代桃僵，奴婢也不知二小姐如今为何，只是，奴婢敢以性命发誓，奴婢所言无半分虚假！”

“另，这男子名为程复，实乃二小姐相好，他与二小姐私相授受良久。奴婢人微言轻，只得保命啊！”

众人默然，不知真假。

“你胡说！”锦思倒也不顾其他，“奴婢未曾受命于二小姐，奴婢不过实话实说，怎由得你这般诬陷！”

“父亲，方才我正要过来，便见锦思鬼鬼祟祟地离去，就让阴柔押了她。”夙沙琉璃微欠身，道，“今日的确扰了姐姐婚宴，只是罪不在我。芸芋早已是枫溪阁的人，姐姐莫要忘了，如今我是使唤不得她的。至于着这男子，我可从未见过。”

夙沙碧玺微愣，随即咬咬牙，暗暗压下别的情绪，平心静气地道：“确实如此，可这两丫鬟所言，实在难辨真伪。”

“夙沙琉璃，你最好交代清楚！”夙沙恩泽已是满面烦意。

当着这些平民理家事，确实难为他了。

程复适时开口道：“琉璃！你怎可如此说话！如今此景，丞相府是容不得你了，跟我走吧！”

他恍若情到深处，伤害至极，无法释怀，而痛声责问。

“这真是有辱斯文啊！”

“怎么这般行事？”

……

夙沙琉璃轻笑，换上了副高傲的姿态，轻蔑地道：“你口口声声道我与你有私情，可世人皆知，我纵使再不济，也是丞相府二小姐。你凭什么，让我与你有染？”

“再者，你言我重财爱权。那么，你是何人，可许我腰缠万贯，任我一手遮天？哼！莫要说笑了！”夙沙琉璃噙着鄙夷的笑，眼里饱含讥诮，言语愈发傲慢，“芸芋，你不过一三等婢女，连中阁都进不得，我有何打算，为何你会知晓？你凭什么，让我与你细说？”

“我，我，老爷，奴婢所言非虚啊！”芸芋连着磕了几个头，声响不大，却教夙沙恩泽听得清楚。

“我……琉璃！我虽痴情于你，但断不可受这等侮辱！我……”

“你如何与我无关。今日你口说无凭，污我清白，我丞相府定会报官的呢！想必衙门定会彻查的，届时究竟如何，自会有番说法。今日是姐姐大婚啊，不宜错过吉时呢！”夙沙琉璃不等他说完，便笑着说道，或有警告，或有催促，亦有几分轻笑，声音清脆，不免入人心。

夙沙恩泽听罢，自以为有理，便正正气度，道：“即是如此，来人将这男子押下去！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再提！”

往后再好生管教这夙沙琉璃，如今确实不宜耽搁了。

钟离云宸始终未言一语，眸子似古井无波，面容白皙，轻抿薄唇，不可窥其情。

……

事毕。

月下阁，夙沙琉璃慵懒地靠在梨花木椅上，凤眼半掩，斜长的黑影静卧在眼眶处，樱唇勾起，素手把玩着白瓷杯，回想着方才的一切。

夙沙碧玺，你既要毁我，我便让你成太子侧妃，哼哼！待我嫁了，定要好生清清丞相府！

适时，阴柔推门而入，领来了夙沙玉髓。

夙沙玉髓身着淡绿衣裳，又是副病美人姿态，却是难掩眉间愁苦。

她跪下了，无半分犹豫。

“三妹妹这是为何？”夙沙琉璃依旧那般，并未动容，亦未动作仅抬了眼帘，掩了笑。

“我欲意何为，二姐姐今日不已明了？”夙沙玉髓启唇轻语，声音清且淡，似秋风掩去浮躁，似春风丢弃柔情。

“就为一个罗筠沉？”夙沙琉璃冷了几分，藏了怒意。

夙沙玉髓稍愣，她只以为夙沙琉璃精于算计，丞相府将会有大事发生，却不料夙沙琉璃连自己也知道得清楚，此事就连娘也不知，竟有她知晓。

阴柔立于门外，环视四周。

她明白主子是要将夙沙玉髓收做手下，便警惕着四周，提防教旁人听了去。

“不是，”夙沙玉髓思虑一瞬，咬牙道，“我只是知晓，面对大姐姐的算计，二姐姐每回，既能应对自如，又可收放有度，我相信，只要二姐姐想，此番定有大变。”

“你倒是活得清白。”夙沙琉璃仅言此语，不知何意。

她的眸子闪过些许亮光，却被深邃所掩盖，倒也被夙沙玉髓捕捉到了。

夙沙玉髓紧盯着她的面容，向来倔强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渴求。

“二姐姐，我求的不多，不过几条命，二姐姐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吧？若是为敌，二姐姐，你胜不过六成。”夙沙玉髓也只体味到她那转瞬即逝的一丝惊讶，拿不定她的意思。

到底是她，不是那般易琢磨的。

“呵，三妹妹说笑了，如三妹妹这般，倒是位好军师，”夙沙琉璃顿了顿，继而勾唇浅笑，道，“可，三妹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懂？”

夙沙玉髓抿唇轻笑，应道：“自是明白的，二姐姐放心便是。二姐姐，即用人，便不得舍弃，可行？”

“自然，我的人，定有我护。”夙沙琉璃放了白瓷杯，两眼弯弯，似笑非笑，凤眸却分明道明这是种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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