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最高形式是闹剧,当然我并非是要煞有介事一反常规地陈述此类僻论,但是我从不认为闹剧诞生于较悲剧或喜剧更为低下的精神之中。然而就内容而言,大家一般都会认为笑是比眼泪更为低级的东西,在当下,喜剧是因为有眼泪的支撑才勉勉强强躲过了被抹杀的命运,于是闹剧这等货色被弃置于艺术范畴之外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一,对文学做如此分类本身就无法令人满意,所有文学都源自同样的精神,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正因为如此,在当今这个轻视闹剧的时代(其实并非仅限于当下,在所有的时代闹剧都是不被重视的———),我坚持要说,闹剧也是诞生自与悲剧、喜剧同等崇高的精神之中,虽然其外部表现为荒唐的形式,但其本质精神却并非那么荒诞不经。当然闹剧中也有无聊的东西存在,这就和也有很多无聊的悲剧、喜剧存在一样,承担相同程度的责任即可。
整体而言,在文学的本来面目这个问题上,我国的古典文学中存在忌讳一板一眼如实来描写现实的风气。其底层有某种象征在自然而然地发挥着作用,通过某个角度把现实拔高到写实之上的层次,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能称其为文学,这已成为一种传统。即使是主张写实的芭蕉,他的俳谐也并非仅仅是写实的,这是非常明确的———当然,对作者本身而言,自身的角度、精神、技巧和词句这些东西,离开了文章所要表现的现实都将无法存在,因此作者本人相信自己是写实的,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如此来看,即使是以看上去最为写实的文学而言,我国的古典文学也绝不是写实的。
再有,《花传书》的著者世阿弥等人虽然也极力主张写实,但其实那并非是所谓的写实,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记得在世阿弥的《花传书》中读到过一段,意思大致如下:「在表演能剧时,演员(比如说鄙人)在扮演一位女性时,首先必须以将『花』(指优美这一观念)传达给观众这点作为第一要义。首先要赠之以『花』,而后鄙人才能表现出女性的实质来———。」
当然,该精神并非仅仅局限于日本一国,在欧洲也是如此,凡称为古典的艺术大致都是从这样的精神中创出的。「单纯的写实」本来就并非理论,只是不合常理的俗见,本来就被认为是「非艺术」的,并没有人会采用之。到了近世,碰巧理论在艺术领域也发达起来,出现了试图从理论来创造艺术的倾向,努力想要探索出某些新东西来,以别开生面附加在既有的艺术上。结果,从自然主义时代开始,单纯的写实堂而皇之地风行起来,好像它本身即是正当的艺术一般。
无论是语言、声音还是颜色,都应有其作为语言、声音和颜色本身该有的更为纯粹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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