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往事不可回首,小七越想越觉得凄惨。赵伊一路上跟着这些怪物,倒也是靠着小七知道的拨弄算珠的方法把青宁街的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都给补平了,只不过还留下了那些血迹。当时小七没多想,现在想起来,倒是知道那时候赵伊怕是就已经想好了要让自己来清理。
小七手持工具,倒也是麻溜地干着活,毕竟身后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怪物。刚开始干活的时候还没什么,随着时间的增加,小七望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道,心里倒是越发想偷懒,于是假装不经意地挥挥手,想要悄悄施法。
当然,没施法成功。因为当他挥手,刚聚集一点灵力的时候,就有一只怪物猝不及防地扑到他面前,那哈喇子都流到了地上,本就不怎么干净的地板雪上加霜。
“哇!不能施法就不能施法,你还给我增加工作量!这必须你自己处理干净吧!”小七叉腰指着地上那摊水渍,理直气壮地吼道。
怪物冲着小七的头吼了一声,随后回到小七身后的怪物队伍里。
小七的气势瞬间弱下来,小声地骂骂咧咧,蹲下身来,颇为嫌弃地看着那摊水渍,终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水桶倒了过去。“大哥”,小七敲了敲自己的胸膛,呢喃道:“怎么说当初原房东会袭击我,是因为你吧,那换你来打扫,不过分吧。”
原房东当初袭击小七,并不是小七对赵伊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挟持人质,而是因为小七身上的另一个意识。当初他回到青宁街后,无意中发现自己的灵体被割裂出去了一部分,而在之后,那被割裂出去的部分灵体被他在房间中发现,并且它似乎有了意识主动靠近自己要与自己融合。
那小七自然是积极融合,也是融合之后,他才知道那部分灵体本来就有独立的意识,那是自从自己有意识以来一直与自己共生的大哥哥,而且这位大哥哥在小七看来可以说是灵力高强,靠着他的帮助小七恢复了自己的全部记忆。只不过当初自己被老道带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大哥被留下了,这一点小七没想明白,而他大哥也说他想不明白。
而他和他大哥也有约定,他大哥不能轻易暴露在人前。也就是苏子奇要和他换眼那一会,他大哥看自己实在是担忧苏子奇想不开,所以才告诉自己可以将他大哥的存在告诉苏子奇。但也要求苏子奇保密。所以小七才不能告诉赵伊实情,因为他大哥还没有允许。
而此次原房东确实是濒死的时候才见到了小七,他一见面就是对自己说“让他出来”,小七深知他说的不是自己,毕竟上次赵伊和苏子奇旧友相认的时候,原房东就已经和自己的大哥讲过话,这件事自己的大哥也告诉过自己。所以小七自然是敲了敲自己的胸膛召唤大哥。他和他大哥有约定,有事找大哥的话就敲一敲,他大哥自然会从沉睡中苏醒。
而他大哥接管灵体以后,小七自然就只能陷入沉睡。他和他大哥不同,他大哥可以在他陷入沉睡的时候保持清醒,但是他做不到。所以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等他再次接管灵体的时候,就是原房东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而自己浑身都是伤。
然后他跟着他大哥的指示,一路去找赵伊,并且在拿到算盘的时候按照他大哥教他的方法拨弄算珠,随后他大哥就陷入沉睡,休息去了。想到这里,小七不由得有些自得。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从前绝对没有操纵过这算盘,但是自己却可以将那复杂的拨弄法子搞得如此熟练,小七觉得自己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
小七的大哥苏醒以后,倒是有些怔愣,他与小七用意识交流。
“怎么回事?大战不是结束了?”
“啊对,但是吧,你看,房东生气了,而造成房东生气的源头就是这满身伤,这伤又是你清醒的时候弄出来的,那这清理血渍的惩罚交给你不过分吧?”
“为什么不直接施法?那样不是很快就结束了。”
“你猜它为什么叫惩罚。”
“……”
小七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也没有停下来,毕竟那群怪物可都盯着自己。
“怎么样?”小七眼神中有着期待,虽然他大哥看不见。
他大哥冷笑一声,就没有回复了。“大哥?大哥?大哥!”小七甚至都忘了用意识继续交流,直接喊了出来。效果很明显,他身后那群怪物以为他又想做些什么,纷纷走到他身旁,把他围住。
“误会,误会”,小七两只手往下按了按,苦笑着看着那群紧盯着他的怪物们:“都是误会。”
他大哥又陷入沉睡了。小七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加油干。
此后数日,小七每日都有好些时候在街上清理血渍。是的,随着时间的拉长,小七渐渐寻找到赵伊话中的漏洞,并且钻着空子给自己的劳作时间改了改,从一开始的一直干到后来的干几个小时。反正赵伊没有给自己限时,那群怪物自然也是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而赵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正是这每日的清理,让小七知道了此次青宁街伤亡惨重,不光是怪物造成的,还有房客们彼此之间造成的。
青宁街是活人与灵共存的地方,平日里青宁街的秩序井然,自然没出什么大事。而这次原房东作乱,青宁街陷入了混乱,房间不再可以保护活人。所以在活人被扔出来的时候,有些地方就出现了灵随便寻了由头围攻活人的情况,有些地方则是活人被扔出来时正好不小心砸在了别人的法器上,而灵之间、活人之间也有因为这场原房东弄下的混乱挑起的纷争。
总之,一时之间很难看到没有血迹的地方。所以小七的任务格外繁重,而赵伊作为房东,自然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协调与处理。
只是这一天,小七正像往常一样卖力清理血渍的时候,他看到眼前的街道瞬间变得干净,抬头向四周望去,也再也看不到有血渍的地方。怎么回事?小七马上看向自己身后的怪物,双手举到头顶,用眼神与肢体语言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可不是我干的啊,你们都看到了。”
“嗯,我干的”,原来是赵伊来了,飞毯从空中缓缓降落,维持到一定高度,赵伊从上面跳了下来:“我们去书店吧。”
见到小七还是茫然中带着欣喜的样子,赵伊收起了怪物,然后严肃地说道:“刚刚店长打电话给我。苏子奇,没了。”
小七顿住,呆愣愣地看着赵伊,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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