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夜，吕奕躺在一块翠绿的草坪，看着满天繁星发呆；白灵儿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摇晃着手中的空酒瓶。春雨过后的夜晚，天空格外干净，可以看见一轮透亮的皎月，和数不清的星星……

“过两天我要离开一趟，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白灵儿什么都没做，只是晃动着，空酒瓶就升满了醇香的酒液。

“离开？你去干什么？”吕奕回头看向白灵儿，她在星空下，也是一副明艳动人的样子……吕奕不知不觉间，又看痴了。

“有很重要的事，不过最多一两天就会回来，你能照顾好自己吗？”白灵儿说着，又抿了抿酒瓶边上，几滴撒出的酒液。

“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吕奕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是你，你去的地方危险吗？”

白灵儿轻叹了一口气：“没人能拿我怎么样，但是你，你那么弱，随便是谁都能要了你的命。”

吕奕顿了一下，讪笑道：“你们都是大神，我只是一介凡人，怎么抵挡得住……”

“放心吧，雨夜里的那只妖怪最近不会出现了，”白灵儿品了一口瓶中的酒，才道：“妖王每年都会举办万妖会，所有的妖怪都必须参加，所以你是安全的。”

“哦……”吕奕点了点头，认同了白灵儿的话。

其实还有一部分白灵儿没说……因为蛤蟆镜的缘故，估计整个妖族都知道她养了一个人类。以妖对人类的仇视，这次万妖会注定不会平凡……

其实，只要白灵儿杀了吕奕，就可以重新挽回一切，也不会再有任何人针对她……这个想法仅仅在白灵儿脑中一闪而过，就被丢弃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酒为什么总是喝不完啊……”吕奕随口找了个话题道：“这个瓶子难道是个宝贝？里面有喝不完的酒？”后面的半句，完全是在开玩笑。

“这还真的是件宝贝。”白灵儿点了点头，然后将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将空瓶丢给吕奕：“这瓶子是很久以前，有人送给我的，也陪了我不知道多久。 ”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有意义的宝贝，就被白灵儿这样随意地丢来丢去……吕奕来不及多想，手忙脚乱地接住酒瓶。

比巴掌大一圈的瓷瓶，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虽然做工精致，手感细腻，但真的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瓶子。

“你抓住瓶口，摇一摇。”

吕奕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手掌握住瓶颈，轻轻晃动了两下……马上就有一股清澈的液体，从瓶底升了上来。

白灵儿也凑过来，顺着瓶口看了一眼：“这个酒就是你的内心，酒越清，你内心的善就越多。”顿了一下，白灵儿借着月光看清了瓶中的酒液。

“你的内心也真是够单纯的。”她一边说，一边回去刚才的石头上坐好：“你尝尝看，据说酒越清，味道就越好。”白灵儿的话，让吕奕有些动摇了……

“只喝一点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吕奕想着，双手捧着酒瓶，浅浅地抿了一口。没有辛辣，苦涩，只有浓郁的芬芳和醇厚……确实好喝。

吕奕忍不住又抿了一口……然后尝了一点点……然后喝了一小口……然后喝了一大口……然后仰头喝下一整瓶……

白灵儿看着天上的一轮皎月，心情变得惆怅了几分……无论如何，不久之后的万妖会一定是一场硬仗。她才不相信那些妖族人能允许她和一个人类在一起。

这一次她过去，必定会被人百般刁难，但是她必须得去。如果她不去，就相当于给了那些人一个借口，到时候吕奕就危险了。

想起吕奕，这么半天怎么都没出声了？白灵儿朝吕奕的方向望了过去。

吕奕正背对着她，身子摇摇晃晃地，如同一个不倒翁……白灵儿一愣，然后猛然反应过来。

当白灵儿走向吕奕的时候，吕奕已经连身子都站不稳了……他喝醉了。

“你，你这是喝了多少啊？”白灵儿从吕奕手中夺走酒瓶，此时，里面还有半瓶酒液在晃动着……白灵儿马上就被这酒吸引住了。

难道这酒就真的这么好喝？连吕奕都醉成了那副模样。白灵儿将信将疑地捧起酒瓶，喝了一小口。

清甜，甘冽的口感，在经过喉咙时变成一股热流，直接温暖了她的四肢百骸……如果说吕奕变的酒是琼浆玉露；那白灵儿的最多只算是山野村酿而已……

“想不到他的内心，竟然这么美好。”白灵儿晃动着酒瓶，清澈的酒液在瓶中流淌着……突然，一个炙热的身躯贴了上来，把她拥在怀里。

白灵儿身子一僵，扭头看向吕奕。此时的吕奕已经抱着白灵儿的肩膀，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这丝笑意，怎么看也谈不上安详……

“突然又觉得他的内心，没那么美好了……”白灵儿叹了口气。天知道吕奕是做了什么梦，才笑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白灵儿虽然脸上厌恶，却并没有把吕奕推开，任由他靠着自己……

夜风轻轻吹过，两人就这样伫立在皎洁的月光下。白灵儿转过身，也轻轻拥住吕奕。

“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去科举，考一个举人……”吕奕突然开口说话了，他正好靠在白灵儿的耳边，时不时呼出的气息也使她耳尖微红：“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想要钱，想要更好的生活……我在人类的世界里，一无所有，只是一个穷小子。我不想再受人白眼了……唯一的出路，就是科举。”

白灵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倾听。吕奕的声音虽然含糊不清，但落在她耳中，却是清清楚楚。

“而现在，我觉得考不考科举，中不中举人，都不重要……因为你在我身边。”吕奕声音越来越低：“我只是想把现在的生活一直持续下去，永远和你在一起……”他睡着了。

白灵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我也是，想和你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白灵儿侧了侧身子，让吕奕躺在她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吕奕的双腿，将吕奕抱了起来。

“如果在外面睡觉，会生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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